也許弄清楚愛沙尼亞號的來龍去脈能理清和萊格的糾葛,小溪想著,起身去了圖書館。假期期間,圖書館里靜悄悄的,小溪徑直往檔案庫最深處走去。
要查愛沙尼亞號的信息,得去看二十年前的報紙。小溪在檔案庫里找到報紙架,按著年份一年一年地沿著檔案架向后走。這個區(qū)域不常有人來,檔案上積了厚厚地灰塵,小溪走過,身后的灰塵在透過檔案架縫隙間射進的光束中揮舞,宛如一條時光隧道。
走到一九九四年的區(qū)域,小溪轉(zhuǎn)動庫架上沉重的把手,兩排庫架緩緩移開,宛若在小溪面前打開了一條時空之門,小溪走了進去。
小溪在裝訂整齊的報架中逡巡,將她認為當時幾個比較有影響力的大報都拿到了旁邊的桌子上,仔細翻閱。幾家報紙對愛沙尼亞號海難是有報道的,但不詳實,和小溪之前用電腦查到的內(nèi)容差不多。小溪很困惑,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著灰塵在光影中起舞。
“春小溪,你放假沒回家嗎?”突然,小溪的思路被人打斷了。
小溪抬起頭,看到打招呼的人是同班同學汪路,正瞪著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自己。
汪路個子不高,一頭黑發(fā)柔軟而略帶卷曲,還有幾縷隨意垂在額前,慵懶自然。汪路白皙的臉上總是掛著溫暖的笑容,嘴角兩側(cè)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看著汪路柔和喜慶的臉,人的心情都能變好了。
汪路是北城本地人,自小涉獵廣泛,知識淵博,據(jù)說家庭條件很不錯。雖然他外表看起來溫和隨性,性格其實很張揚。汪路家境好到什么程度,小溪沒有深究,只是聽說北城這個地方,千年古都,水很深。
他們學的是外貿(mào)專業(yè),但汪路對文史哲興趣更大,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學外貿(mào)是被父母逼得,為了將來在社會上能立于潮頭,他自己仍然有顆文史哲的心。
所以看到汪路出現(xiàn)在這里,小溪沒有十分驚訝,汪路淵博的學識應(yīng)該得益于他的勤奮苦讀,來這里鉆鉆故紙堆也屬正常吧。
小溪笑笑,“我沒有買到回家的車票。”
“那你在這里……?”汪路好奇小溪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檔案庫的最深處,春小溪又不是對文史哲感興趣的人。
小溪突然間來了靈感,說不定汪路可以幫忙找到一些愛沙尼亞號的信息,但是必須找一個合理的理由,跟他解釋為什么她對愛沙尼亞號感興趣。
小溪的笑容更加溫和了,表示很理解汪路的好奇,“我有個朋友十一去波羅的海旅游,問我愛沙尼亞號的情況,我來查一查。你知道愛沙尼亞號海難嗎?”
“知道一些。”汪路沒有遲疑。
小溪頗為吃驚,愛沙尼亞號海難發(fā)生的時候,汪路還沒有出生,對這樣的事件當時媒體也就簡單報道一下,之后國人不會再關(guān)心了吧,汪路竟然連這樣的歷史事件都知道!
小溪沒有隱藏臉上吃驚的表情,汪路也不以為意,“本人就是博覽群書啊。”小溪心說這倒符合他張揚的性格,只是他知道萊格所說的那些事情嗎?
“我在這里查了半天,也沒找到更多的關(guān)于愛沙尼亞海難的資料。”
汪路略略思忖了下,“那些大報都太正式了,對這樣的事件只會簡略報道。而一些小報紙可能會有更詳細的內(nèi)容,比如說這個,這個。”他快速在檔案架之間游走,拿出了兩份刊物,一份是《新聞參考》,一份是《海外故事》。
果然,在這兩份刊物上,小溪找到了關(guān)于愛沙尼亞海難的更加詳細的信息。船上除了瑞典人、愛沙尼亞人和波羅的海周邊國家的人外,還有一個中國旅行團。旅行團里共五十多人,只有一人幸存。看到這里,小溪只覺得脊背發(fā)涼,自己和這五十多個中國人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小溪偷瞄了一眼汪路,他已經(jīng)沉浸到自己的閱讀中,不再關(guān)注小溪。小溪順著汪路的思路,又找了其他幾家報刊,了解到更多愛沙尼亞號的信息。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中午了,汪路將資料歸位,走過來對小溪說,“現(xiàn)在大家都在放假,就我們兩個還在檔案庫里,不如我們也放松一下,我請你吃飯。”
小溪不想去,從昨天到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她需要一點時間自己慢慢消化??墒峭袈凡蝗菪∠芙^,直接說,“以你的性格,你不會扭扭捏捏的吧?”
小溪的斗志被汪路挑動起來,“這倒奇怪了,我什么性格?”
“豪放淑女啊。”汪路邊說邊看著四周,壓抑地笑。
“你……。”小溪被氣笑了,這個詞也只有汪路能想得出來,不過她今天實在沒有心情和他斗嘴,更沒心情去吃飯,便找了個理由說,“今天約好一會兒給我媽打電話的,家里有點事。”
汪路認真看了看她的臉,“你有事是真的,但是不是給你媽媽打電話就另說了……。”
“去吃飯嗎?算我一個。”汪路話還沒說完,檔案架后傳來一個女聲,一個一襲白裙的女生從檔案架后面轉(zhuǎn)出來。
來人身量不高,但是纖腰長腿,顯得身材很是修長,她的面容清秀柔和,肌膚細膩白皙,一雙杏核眼明亮而溫暖,臉上掛著俏皮的笑容。這是他們的同班同學任文婷,還是小溪的同寢。
任文婷是北城人,家里條件也不錯,經(jīng)常名牌傍身,寢室里其他兩個姑娘眼熱,想拉著小溪一起孤立任文婷。小溪沒那么庸俗,也沒那個閑工夫,便不理她們,這兩個姑娘便在寢室時常找任文婷的茬。
據(jù)小溪觀察,任文婷倒挺大度的,根本不把那兩個人放在心上,該保持起碼的禮節(jié)就禮貌性地打招呼,能避開她們的鋒芒絕不針鋒相對,但寢室的氛圍終歸不太好,任文婷經(jīng)?;丶?。
“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回家了嗎?”汪路和小溪幾乎同時詫異地問。
任文婷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們兩個倒是異口同聲啊,假期在圖書館約會?”
“你想哪去了,恰巧碰到而已。”小溪不明白任文婷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們在這里面對面看書可能會讓人誤會吧,畢竟高校情侶經(jīng)常在圖書館約會,她看著汪路,希望他也澄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