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們正忙著卷走被弄臟的地毯,沙發(fā)坐墊也需要拆卸清洗。
望向客廳另一邊,許久未見的沈琢正抱著一個奶乎乎的小女孩,輕聲訓(xùn)斥。
“下次不許這樣了,知道了嗎。”
“嗯。”小女孩抿著唇,點頭認(rèn)錯。
雖是訓(xùn)斥的話,可處處透露著寵溺和愛護,邊說還不忘用紙巾細細擦去小女孩手上的污漬。
沈琢不喜歡吵鬧,討厭麻煩,能對這個小女孩展現(xiàn)出那么大的耐心,是我從未見過的。
許是聽到動靜,沈琢抬眸,看到了我。
語氣平靜,看不出是商量,更像是通知。
“甜甜她媽媽身體不好,昨天住院了,照顧她的阿姨請假,我把她接過來住幾天。”
甜甜,姓苓,苓雪的女兒。
這讓我想起昨天沈琢沒有任何通知就毀約的事。
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yīng),視線就落在角落里那幅畫。
畫上原本是漫山遍野的青草、稻谷和田野,陽光金燦燦地鋪滿了畫面的每一處角落,只剩下畫中央的兩個主人公沒有填上。
我的畫畫技術(shù)不錯,每每作畫時,都能讓我回憶起小時候奔跑在田野里的快樂。
可這會,外面那層保護膜不知被誰撕掉了。
上面灑滿了牛肉湯,油黃的湯漬浸染了畫面。
我畫了十多天的畫,毀了。
我的身體微微顫抖,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出夢里那句“畫一幅畫送給你。”
注意到我的不對勁,沈琢不輕不重得解釋了一句。
“甜甜很喜歡你這副畫,端著牛肉面沒拿穩(wěn),不小心灑了。”
他說得太風(fēng)輕云淡。
我不是什么斤斤計較的人,跟何況犯錯的人還是一個一兩歲的小孩。
我只是覺得,沈琢不該這樣。
可他沒有。
他仍舊平靜,仍舊清冷,仍舊高高在上。
用他那雙薄情的桃花眼,睥睨看著我。
眼角那顆淚痣狠狠刺痛了我。
是啊,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是沒有感情的,把他帶到凡塵的人,活該被冷漠燙傷。
我聲音顫抖,忍不住質(zhì)問。
“那你知不知道這幅畫對我的意義,只是不小心就能掩蓋過去嗎?”
我很少這么和沈琢講話,平日的我都是溫馴體貼的。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我的憤怒,但他不會管,也不會過問。
他很忙,不會把時間過多放在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
沈琢把紙巾放下,平靜開口。
“你的虧損,我會雙倍賠償,你開個價吧。”
我看著他這張臉,說出的話卻那么冰冷,突然很想笑。
我沒有想去怪罪任何人,我只是想得到一句道歉。
他用錢來打發(fā)我,可能真是把我當(dāng)成了一個撈女。
想來也是,正是覺得我是撈女,才會選擇和我結(jié)婚。
畢竟貪財?shù)呐耍哺菀姿﹂_。
我一聲不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我努力地想把它憋回去,不讓它流下來。
沈琢終是放緩了語氣,與平時的冷漠不同,這次是有了些許感情在里面。
可能是天神終于肯憐憫凡人,施舍些同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