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秀娟說到這里,我也是不寒而栗。
看來這周軒并沒有康復(fù),而且問題比之前更加嚴重。
如果之前發(fā)生的一切,確實跟那尊銅像有關(guān)系,那么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果,只能證明李秀娟所采用的辦法,不僅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使情況變得更加嚴重了。
李秀娟說:“警察不相信我兒子是被銅像控制了,他們認為是我驚嚇過度產(chǎn)生了幻覺。”
康哥點點頭:“這很正常,警察辦案,從來都是講究證據(jù)的,在他們的眼里,銅像控制周軒殺人,顯然是沒有科學(xué)根據(jù)的。”
李秀娟有些急:“可是我是真的……”
康哥擺擺手,平靜地說著:“當然,我肯定相信你說的話,而且老何也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讓你來找我。”
“那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李秀娟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確實讓人于心不忍。
康哥想了想:“咱兩加個好友,你把銅像的照片發(fā)給我,我得先弄清楚這是個什么東西,有什么來歷,才好對癥下藥!”
女人一聽,立刻同意了。
不過康哥又補充了一句:“明人不說暗話,我覃少康做生意,都是明碼標價,這些老何應(yīng)該都跟你說過吧?”
李秀娟輕輕點頭:“說過。”
“那好。”康哥嗯了一聲:“看在你也是救子心切的份上,我也不往多了要,二十萬,定金五萬。咱們丑話說在前面,這事兒辦妥了你三天之內(nèi),必須一分不少把剩下的十五萬轉(zhuǎn)給我。而且如果這事兒最后我辦不了,定金是不退的。”
可能是覺得貴了,女人面露難色。
康哥倒也不勉強,他笑了笑立刻起身:“這事兒你要是不急,就再考慮考慮,或者,你有別的門路,另請高明也行。”
李秀娟咬咬牙:“五萬塊我現(xiàn)在就給你!不過覃老板,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就周軒一個兒子,我不能讓他出事兒!”
康哥微微一笑:“我一定盡力而為。”
李秀娟走后,康哥立刻讓我關(guān)上店門。
關(guān)門后,我說:“康哥,我不太明白……”
我確實不太明白,這女人剛才說那些事兒,聽著確實挺離奇的,但她遇到了邪事兒,為什么不去找高人來解決呢?
到寒月軒來干什么?
想到這里,我突然看向康哥。
莫非,他就是高人?
跟著康哥來到里屋,見我一臉困惑,康哥一邊在書架上翻找書籍,一邊說道:“宋坤,你來寒月軒打工有三個月了吧?”
我趕緊嗯了一聲。
“店里生意怎么樣???”
“……”
說實話,這三個月以來,就只有幾筆生意,總共收入還不到五百塊錢,連基本的水電開支都不夠。
盡管如此,康哥的生活看起來還過得不錯。
而且,我每個月兩千的工資,他也都是按時發(fā)放。
只見康哥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年輕人,思路得開闊。凡事得懂得變通,要明白東邊不亮西邊亮,更要懂得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我看著康哥,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康哥,咱們寒月軒,還幫人驅(qū)邪?”
康哥翻開手上的那本《華國萬鬼錄》:“那不能這么說,古玩店嘛,收售古玩才是我們的主營業(yè)務(wù),只不過這古玩中,有的時間太久遠了,有的是從地下挖出來的,多多少少都帶點兒邪性……”
“邪性?”
我不太明白康哥的意思。
康哥說:“很多人都認為古玩這一行掙錢,于是一些不懂行的人也想進來玩玩兒,但這些人大都不懂得古玩的收藏方式,所以就產(chǎn)生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忙道:“所以,那個銅鎏金人像,是收藏方式出了問題?”
康哥不置可否:“我只是看了李秀娟拍下來的照片,我也不能確定到底什么情況,不過剛進入這一行的時候,我倒是聽過有個前輩跟我說過這么一個事兒。”
我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康哥你快說!”
他清了清嗓子:“據(jù)傳,某個收藏大家,有一段時間他的妻子老是噩夢不斷,久而久之就出現(xiàn)了神經(jīng)衰弱。有懂行者得知了這事兒,問他最近是不是收了什么東西。那藏家說自己剛收了一個漢罐,懂行者說漢罐多是大墓中出土的,陰氣非常太重,藏家妻子無法安寢,多半是這個原因造成的。于是藏家只能咬牙割愛,把那好不容易收的漢罐賣了。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那罐子才剛出手,藏家妻子的病就痊愈了。”
聽到這里,我止不住嘖嘖幾聲。
看來真的是一行就有一行的門道,很多不熟悉的領(lǐng)域確實不要輕易嘗試進入,一旦魯莽,很容易造成人財兩空,得不償失。
康哥拿著手機,仔細對比著《華國萬鬼錄》上的那些圖片:“人一旦有了喜好,就有了軟肋,收藏是條不歸路,越是神秘的東西,其實越危險,但越是危險的東西,就越能勾起人的興趣。不過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有了一種毒藥,就一定會有克制它的解藥。藏家們遇到了麻煩,我們呢,從這些古書中尋找答案,就算是賺點兒信息差價吧。”
康哥的這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
我終于知道這“寒月軒”為什么還能一直維持下去了。
原來,那擺滿柜臺的“工藝品”,就是個噱頭,偶爾糊弄糊弄幾個不懂行的門外人,充其量就是瞎子的眼睛——擺設(shè)而已。
真正盈利的點,其實是這里。
而且康哥的收費也真是夠狠的,一上來就是二十萬,而且事辦不了竟然也要收五萬。
看來李秀娟是真的沒辦法了,才會答應(yīng)康哥的獅子大開口。
“所以……”
康哥說到這里看我一眼:“好好跟著我干吧,我保證不僅能讓你掙上生活費,明年的學(xué)費,也基本上沒什么問題。”
說實話,這真挺讓我動心的。
我正要說好,這時康哥翻書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他盯著眼前的這一頁說道:“找到了,原來是這個東西!”
我也湊過去,只見那一頁上的圖片上,畫著跟手機照片上幾乎一樣的人像,同樣的青目獠牙,胸膛插著數(shù)柄利箭。
圖片空白頁的地方,寫著兩個字:七郎。
我問:“你是說,李秀娟家里的那個鎏金人像,就是這個七郎?”
康哥點頭:“從圖片上來看,就是他。”
“這個七郎,他是……”
康哥放下手機:“七郎,也就是楊家將里楊業(yè)的第七個兒子楊七郎,生來嫉惡如仇卻又行事沖動,后來因打死潘豹,惹怒了潘仁美,在洗塵宴上被人灌醉,亂箭穿心而死。這楊七郎覺得自己死得冤枉,魂魄游蕩在人間不肯離去,地府見他赤膽忠心,便讓他掌管人世的孤魂野鬼,鏟除邪祟。”
我哦了一聲,又覺得不對勁兒:
“康哥,我能不能這樣理解,既然這七郎是掌管人世間孤魂野鬼的,那尊銅像就應(yīng)該不是邪物,反而應(yīng)該是鎮(zhèn)壓邪物的神像才對?”
康哥道:“沒錯。”
我又道:“既然如此,好好的一尊神像放在家里,為什么周軒會出現(xiàn)中邪的癥狀?”
康哥合上了《萬鬼錄》:“所以,現(xiàn)在一切都不能做定論。僅僅通過一張照片,只能大致辨認出這是楊七郎,至于為什么周軒會出事,只有拿到那尊銅像的時候,再仔細辨認。”
康哥說得沒錯,目前最大的信息來源,就是李秀娟拍攝的一張不太清晰的照片,還有她對整個事件的講訴過程。
這中間應(yīng)該有什么地方遺漏了,只是她自己不清楚,康哥也無從考證。
康哥打開手機,他翻到李秀娟微信頭像。
這個女人很恬靜,一雙眼睛微微帶魅,投射出這個年紀的女人應(yīng)有的韻味。
我以為康哥還在因為李秀娟有男朋友而遺憾,卻聽到康哥喃喃說道:
“芭蕉葉大遮陰,從風(fēng)水學(xué)上來說屬陰,易招惹陰穢之物。那個人既然混跡在靈異網(wǎng)站,應(yīng)該是深諳此道之人……”
我一抬眼:“也就是說,那個“A小月”,讓李秀娟用芭蕉葉水浸泡楊七郎的神像,并不是在救周軒,而是在削弱神像的能力?!”
康哥看向我,幽幽道:“沒錯,那個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