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與張達邊聊邊走,都對對方的見識頗為佩服。
有陳泰領路,他們再沒有受到刁難,一路來到中軍大帳。
軍中自有階級之法,便是陳泰也不敢在這里造次,進去請命之后,才帶著張達進入大帳之中。
張達入內(nèi),只見上首者端坐一名將領,雖無雄壯之態(tài),卻自帶威嚴。
在他旁邊特設一座,坐著的雖然同樣身著甲胄,卻帶有一種儒雅氣質(zhì),威嚴之中帶著親和之感。
張達明白他們身份,必是郭淮滿寵無疑,立即以軍中之禮相見。
“張達拜見二位將軍。奉太尉之命前來參贊兵事,供二位將軍驅(qū)使!”
封了將軍就有這般好處,哪怕只是雜號將軍,軍中階級卻是夠高,大帳之內(nèi),就只有郭淮和滿寵有資格讓他見禮。
滿寵和善地站起身來招呼,側(cè)眼卻見郭淮不動如山,其他各將自顧自地低聲議論,竟然對張達視若無睹。
“聞西,我等奉鎮(zhèn)西將軍之命,為眾軍先鋒,正要議定奇襲兩川之策。你熟知西事,定有教于我等。”
假如沒有郭淮等將領刻意冷淡的姿態(tài),張達現(xiàn)在心里必定非常舒服。
滿寵乃是曹操之時便名震天下的謀臣,更難得的是,他以謀臣而督兵事,能獨當一面甚至力敗東吳進犯。
在現(xiàn)在的魏軍之中,論官位比滿寵高的不少,可若論資歷,便是總督雍涼諸州軍事的鎮(zhèn)西將軍曹真在此,也得對他客客氣氣的。
“將軍放心,末將初投大魏,正欲破賊立功,必定全力以赴,完善將軍的用兵計劃。”
假如現(xiàn)在是單獨面對滿寵和陳泰,那張達自然會表現(xiàn)得謙虛些。
可是,大帳內(nèi)的氣氛卻讓他聞到了不對勁兒的味道。
他一反常態(tài),高調(diào)回應,同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郭淮和大帳內(nèi)的氣氛之上。
自己與郭淮在內(nèi)的諸將不過初次見面,過去根本沒有結(jié)怨的機會。
哪怕他們瞧不上自己這個雜號將軍,也不至于采取如此態(tài)度啊。
果然,郭淮聽到張達之語,直接發(fā)出一聲冷笑,扭過頭根本不以正眼看他。
“好狂的口氣!張將軍得陛下賜名聞西,不會真以熟知兩川兵事自居了吧?”
張達側(cè)身看去,說話之人身長八尺,雖身披重甲也難掩強悍身姿,眼似銅鈴,便是正常看人也帶著咄咄逼人之態(tài),更何況現(xiàn)在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的敵意。
“足下何人?張某于兵事之上可有助益,郭滿二位將軍還未發(fā)話,似乎輪不到你來下斷語吧?”
“怎么?你還不服氣?某乃郭淮將軍副將王雙是也!教訓你這雜號將軍還要談什么資格不成?”
滿寵面露怒色,喝斥道:“王副將,軍議之事自然應該聽取諸將意見。張聞西乃是朝廷親封將軍,你豈能于軍中口出輕蔑之語?”
“郭將軍,咱們還是先議用兵之策吧!”
他直接點了郭淮之名,心中已經(jīng)有不悅之情。
滿寵雖為謀臣,可是治軍嚴謹,似王雙剛剛的話,若是他的部下恐怕已經(jīng)直接治了軍法。
只是他乃是郭淮副將,滿寵資歷雖高卻頗顧大局,不想因此與郭淮結(jié)怨。
誰知道,郭淮一開口,竟然直接維護王雙,連滿寵的面子都不給!
“依本將軍之見,王副將說得很有道理。”
“太尉大人不過是看重張達自劉備軍中叛逃而來,可是他當初在張飛帳中也不過一副將,能參贊什么重要軍務?”
“我為雍州刺史,協(xié)助鎮(zhèn)西將軍都督雍涼軍事,論熟知西事,難道還比不上他一介降將?”
“張達,你來之前,我等早就已經(jīng)議定了用兵方略,說什么給本將軍拾遺補缺,真是笑掉大牙!”
郭淮話音剛落,其他將領非常配合地發(fā)出哄然笑聲。
王雙以勇武受到郭淮賞識,任為親信副將,此時也笑得最是起勁兒。
“張達你聽到將軍的話了嗎?別拿你知道的那點兒東西丟人現(xiàn)眼了。”
“對了,聽說張達是一路殺敗劉備諸多猛將才逃到我大魏的,依我看,還不如跟我比比誰能先殺至陽平關,誰先登臨城頭,你可敢應下?”
張達臉色凝重,無視于那些將領不加掩飾的輕蔑,直視著郭淮面容。
“郭將軍!王副將之言可是真的?你難道想領軍直襲陽平關不成?”
郭淮一愣,略帶責備地看了王雙一眼,神態(tài)之間隱現(xiàn)嘲諷之意。
“不錯,劉備主力皆隨他本人征東吳去了,想必漢中兵力必是空虛,正是奇襲陽平關的大好時機。”
“對了,張將軍可是向朝廷上奏說,你是一路從陽平關殺出來的,想必再領著本部人馬原路殺回去,強奪陽平關……不算什么難事吧!”
說到這里,以郭淮的城府,眼底之間也難以掩藏一抹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