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衛(wèi)指揮使不算多高的官職,卻是個極其難搞的官職。更何況他背靠太子。
想報復馮轅,蘇明棠一時半會想不到比元璟更好的選擇了。
“請王爺信我一次。”她清楚的很,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更傾向于相信自己聽來的看來的,辯解可能會越描越黑。
她只能以誠動人,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不只是他可以利用我來探聽王爺?shù)南ⅲ瑯油鯛斠部梢岳梦襾硖铰犓吞拥南ⅰ?rdquo;
“始終我還頂著馮夫人的身份,住在馮府,有些東西甚至不需要親自開口問便能得知,這便是我最大的優(yōu)勢。”
“至于我給他的關于王爺?shù)南?,王爺想讓他知道什么,他便知道什么?rdquo;
他知道什么不重要,他背后的人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這點元璟當然也清楚。
聽著她說了這么一番話,元璟的臉色也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本王有一事不解,你與他多年夫妻,究竟為何要如此?”
為何要如此?
蘇明棠氣笑了,他怕不是忘了馮轅怎么利用她算計他的吧?
“不怕王爺笑話,馮轅娶我,不過因為我是首輔的孫女。祖父人走茶涼,父親又不爭氣,于他來說我不過是個能壓榨利用價值的物件罷了,什么時候壓榨不出價值了,這物件也可以扔了。”
一如前世那般,扔了便扔了,偏他還要扔出血海深仇來。
蘇明棠眼中翻涌著驚濤駭浪:“上回在王府本該是個結(jié)束,天助我看清他的真面目,那什么時候結(jié)束,怎么結(jié)束,就只能由我來掌控!”
她重生回來后,還是第一次一口氣說這么多話,也是第一次這么跟人吐露心聲。
說完自己也意識到有些失態(tài),忙斂了情緒,福身行禮:“方才失禮,還請王爺恕罪。”
元璟并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甚至微微震驚。
“本王從邊關回來后,聽說的都是指揮使如何寵妻的佳話,卻不想私下里竟是這個樣子。”
蘇明棠只一句話就道破關節(jié):“真將我放在心上,又會不記得我不能吃花生?”
卻未曾注意他一個鎮(zhèn)守邊關的王爺,也才回京不久,手頭上那么多事,身邊那么多人,卻巴巴的聽說一個指揮使對妻子好不好這種事有些不合常理。
元璟點頭表示認同,倒是未曾再說什么。
蘇明棠還惦記著結(jié)盟的事兒,看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實在猜不出他怎么想的。
只得試探問了一句:“不知曌妃娘娘何時方便?”
“隨時。”
這就無需多話了。
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短,蘇明棠沖著他福身行禮后先行離開。
元璟這才沉下臉來,打了個響指。
有衣料摩擦聲響過,他身后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垂首而立。
“母妃身邊安排個人,盯緊點。若有異動……”
那人問道:“殺?”
“不,”元璟略一思忖,“立即報與我知道。”
那人又消失在假山后,仿佛沒來過。
壽宴順順當當?shù)慕Y(jié)束,蘇明棠借口想念外公外婆,不肯離開,要賴在這住幾天。
岳錦書拗不過她,便答應了,正好自己也想念外孫女,太師府原本也就有個院子專門留給她住的。
當下岳錦書吩咐人把蘭竹苑給她收拾出來。
還在閨中的時候,她在家里不開心了就總愛往這邊跑。
岳錦書心疼她,也愿意留她多住兩天。
一來二去,索性將蘭竹苑專門留給她了。
比起來蘇府,她更喜歡這里。
母親去后,這里承載了她閨中時太多的感情和回憶。
岳錦書將蘭竹苑保留的很好,院子里還種著她喜歡的百合花,留著她喜歡的綠草地,鋪著一條蜿蜒的石板路直通房門。
蘇明棠踩著石板路過去,推開門,屋里的一切也都還是老樣子。
什么都沒變,甚至她一時興起養(yǎng)在缸子里的魚都還活著。
陽光從門外灑進來,她站在門口,逆著光,只能看見一個身形立在那里。
新雨沒瞧見她此時的臉色,還在歡喜:“還是這里好,比起來咱們自己府上,奴婢到覺得這里更像自己家多一些。”
蘇明棠松開捏的死緊的拳頭,趁著新雨不注意悄悄拿袖子拭了淚。
想在這住是真的,回來有事要辦也是真的。
從前她搜羅了許多醫(yī)書,被她那繼母燒了好些。
繼母是江南富商的女兒,要不是蘇鈞是續(xù)弦,身份好一些的不肯嫁,加上她家里確實富得流油,她一個商戶,怎么也不夠格嫁給太常寺主簿的。
繼母眼界算不得多廣,只覺得女子學醫(yī)要被人詬病。
她不是在乎蘇明棠的名聲,而是在乎蘇明棠的名聲不好會連累她親生的女兒。
蘇明棠也抗爭過,找蘇鈞做主。
蘇鈞權衡一番,家里還有沒出嫁的女兒,總不能因為嫡長女壞了名聲都爛在家里嫁不出去。
于是后面繼母燒她的書,蘇鈞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和稀泥。
后來蘇明棠也看明白了,索性把所有的醫(yī)書都搬來了蘭竹苑。
繼母鞭長莫及,只得作罷。
明兒就要去靜蓮居給曌妃調(diào)理身子了。
曌妃的脈象她摸過,只是醫(yī)者無小事,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她不想出岔子,回來再翻一遍書,保證不會出錯才是正經(jīng)。
這一翻就翻到了天黑,錯過了用晚飯的時候。
期間岳錦書親自來看過她,知道她翻起醫(yī)書來最不喜人打擾,也就沒喊她。
只吩咐了人把飯菜用小火煨著。
什么時候她想吃了,就有熱熱的飯菜吃。
等蘇明棠合上最后一頁書,新雨早就在一旁等的睡著了。
蘇明棠也不怪她偷懶,新雨年紀比她更小,也是長身體的時候,陪她餓了一晚上,熬不住睡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扯了條毯子給新雨披上,小丫頭大概是做夢都在吃東西,吧唧吧唧嘴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睡。
蘇明棠笑笑,起來伸了個懶腰推門出去。
剛好瞧見岳錦書身邊伺候的孫嬤嬤端了個托盤進來。
“姑娘可算是用功完了,奴婢來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