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兒的眼神越來越詭異，最后沒忍住，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我X，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你想干眼把頭？還想當我的眼把頭？你TM笑死我算了！”

我眨眨眼，特別蠢的問：“眼把頭是什么，我是說能幫你們找到寶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謂眼把頭，說的是盜墓團伙里負責找墓的人，也是分錢最多的人。

南派講究望聞問切。合格的眼把頭不僅是風水大師，還都是“歷史學者”，一般還都精通套話。

他們從古籍傳說里找到蛛絲馬跡，判斷哪里可能有墓。再通過跟當?shù)厝肆奶齑蚱?，往往就能把范圍縮到人力可以搜索的范圍里。

最后使上風水本事，指導團伙里負責打洞的土工在哪兒下鏟。土工除了手上功夫，還要會分辨帶出來的土層，看下面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墓。

如果團伙不大，分工沒那么精密，那土工也可能只負責下鏟，看土層的活兒也得被眼把頭承包。

除此之外，很多大人物的墓葬里都有各種機關(guān)，防的就是有人敢打擾他們安息。

年代越久、主人地位越高、越是沒人趟過的墓，里面就越詭譎。

眼把頭除了找墓，經(jīng)常還得客串一把機關(guān)客，分辨找出墓里面的安全路線，免得大伙兒折里頭。

所以大大小小的盜墓團伙里，地位最高的就是眼把頭和賣米郎。

賣米郎，就是把寶貝變現(xiàn)的人。

前者需要技術(shù)，后者需要人脈。這些都是家傳秘密，有的眼把頭甚至不收徒弟，只把手藝傳給兒子，女兒都不傳，因為怕外嫁把秘密帶出去。

知道這些，就知道瘦猴兒和壯漢為啥聽到我的話會哈哈大笑。

要是看了縣志，又在本地長大就能找到墓葬。那還要什么眼把頭，直接砸錢買通本地老人不就行了？

盜墓又不是個能讀書考證面試就業(yè)的行當，里面魚龍混雜。像我這種看幾本小說就敢扛起鋤頭找墓的，就算瞎貓撞死耗子真給找到了，估計也得死里頭。

但我那時候又不知道，看他們笑，就只覺得是瞧不起我。

少年人最受不得被人瞧不起，我腦袋一熱，居然敢對著瘦猴兒嚷嚷起來：“別瞧不起我，我家祖上也是盜墓的！特別厲害那種！”

“哦？”瘦猴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那厲害啊，還是咱看錯你了？”

笑歸笑，卻是又把刀尖插了過來。

“娃娃，看在你把哥幾個逗得不輕的份上，老子給你個痛快。不怕，保證輕輕松松的，??！”

我看他不信，急得不曉得怎么辦才好，褲襠又開始發(fā)熱。

怎么辦，真要死在這兒了？

不過可能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閉眼等死的時候，一道嘶啞得滲人的嗓音從洞口傳進來：“麻桿兒，干嘛呢你小子？”

我一看，是個帶著墨鏡的男人，也穿著那種好多口袋的黑色高級衣服。大概可能五十多歲，跟我舅爺爺差不多。

嗓子好像受過傷，說話刺啦刺啦的，聽得人牙疼。

聽那壯漢低低叫了聲“覃五哥”，又直接喊瘦猴兒的外號，地位好像不低。

我好像抓到根救命稻草，趕緊喊：“大哥，大哥，別殺我！讓我跟著你們盜墓吧，我祖上也是盜墓的，我能幫忙找到寶……啊！”

瘦猴兒一拳砸在我肚子上，疼得我直打滾。

然后走過去，跟那個叫覃五哥的小聲說了點什么，又狠狠瞪向我：“老哥哥先等等，我了結(jié)了這小子再詳細說。”

覃五哥讓瘦猴兒，也就是麻桿兒先別動手。

他走到地上不知死活的三兒邊上，用腳踢了幾下，好像嘀咕了幾聲“可惜”還是啥，我沒聽清楚。

看他又走過來，我趕緊爬起來，想繼續(xù)求。

他伸出手抓住我頭頂，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我腦袋捏爆。

我才發(fā)現(xiàn)這人滿身煞氣，光是靠近我就受不了了，渾身發(fā)抖，比被麻桿兒用刀抵住脖子時還害怕。

“小子，你想盜墓？”他湊到我臉邊上，一股惡劣的口臭撲鼻而來，“說說看，為什么想干這個？”

我嚇得根本沒辦法思考，想什么就說什么：“我想發(fā)財！我看過小說，知道盜墓能發(fā)財。等發(fā)了財，給爺爺買寶馬開，村里就沒人敢看不起我們家了！”

“你是本地人？”

“嗯！”

“幾歲了？”

“15，馬上滿16，我不小了！”

“在讀書？”

“嗯，上高一。”

“你上山，家里人知道不？”

我沉默了。

要是說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覺得殺了我也沒人發(fā)現(xiàn)，干脆殺了算了？

要是說知道，這些可都是殺人犯，會不會也盯上我家人？

“??！”

頭上的手越收越緊，無聲催促著我。

我也沒法想那么多了，就算今天非死不可，也不能連累家里人??！

“不知道。”我咽了口唾沫，“我一個人出來的，說去河對面玩，他們不知道我進山。”

我沒說家里人反對盜墓的事兒，怕激起這幾個人的殺心。

說到底，我雖然想入伙，但也沒蠢到真的跟殺人犯有什么說什么。

發(fā)財是為的光宗耀祖，我可不是為點錢就六親不認的人。

覃五哥沉默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沒那么兇了，居然多出幾分欣賞。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也就幾秒，對我來說卻比幾年還要長。

最后，覃五哥松開我，拍拍手對麻桿兒說：“答應他吧，正好我們?nèi)比恕?rdquo;

一直在洞口望風的壯漢聽到，不贊成地插話道：“覃五哥，這娃娃是外人，也沒人引薦，不能要！”

“肉豬，你閉嘴！”麻桿呵斥了一聲，但也搖搖頭，“老哥哥，不是兄弟不給面子，你也知道跑這趟多大風險。實在不是收新人的時候，再說，規(guī)矩你也知道，外人就是有引薦，我們也不能輕易收。”

我屏氣等著，知道是死是活就看這一回了。

覃五哥等他們說完，才慢吞吞說：“找到了。”

“真的？”麻桿和肉豬都興奮起來，“真有？那背時的不是哄人？”

“真有，但年代和品質(zhì)還不確定。”覃五哥也輕輕笑起來，“打火機在盯著，準備準備，咱們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