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祠堂,入眼地上躺著兩塊白布蓋著的人,白布微微隆起,伴隨著零星的血點,不用猜尸體應該是不美觀,我看一眼別開視線。
“路老三呢?”
說話的人是村長,一頭蒼白的發(fā)絲,身上自帶一股威嚴。
“我爹去了,我子承父業(yè),替代他的職業(yè)。”村長也聽過陸老三有個兒子的事,只是手藝如何就不得而知。
村長眉頭微皺,并未開口。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轉頭看去,說話之人是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女人一身深藍衣服,頭發(fā)散亂,眼眶紅腫。
應該是死去人的親屬。
“嬸子你放心,我既然敢答應,那就能幫你把事情給辦好。”
我的話并為安撫到女人。
“你個愣頭青能干啥,要是我男人的尸骨弄不好,你能負責嗎?”
我看著一言不發(fā)的村長,他心里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既然你們不同意,那就當我白跑一趟。”
我說完就要走,村長看我態(tài)度如此果斷,忙出聲阻止我。
“年輕人,我們也是為了死者好,你要是真有本事,我們自然高興。”
村長話里的意思,尸體是可以讓我動,但是結果好壞他們要考證。
我一聽心里勝負欲就上來了。
“行,我既然敢答應,就有這個把握,準備東西吧!”
“村長不行?。∥壹夷腥怂赖谋揪蛻K,你弄這么個愣頭青來,是要我男人死不冥目??!”
村長面色一變,轉身呵斥身邊女人。
“閉嘴,婦道人家懂什么,給我弄出去。”
很快女人被攙扶了出去,從我身邊經(jīng)過時,看著我的眼神快要噴火。
我對此毫無感覺。
很快場地被清空。
大門被關上,屋子里瞬間黑下來,只是現(xiàn)在不是動手之時,我掀開白布看了眼尸體。
連我這個見慣世面的人,都嚇的愣了一瞬。
尸體上滿是刀痕,大小刀口縱橫交錯,早就沒了一塊好肉。
紙糊的窗戶里一陣風吹過,屋子里的燭火跟著上下晃動起來,祠堂里的排位如同一雙雙眼睛瞪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強忍心中不適,拿起三炷香點燃,插在地上。
“在下前來為兩人料理身后事,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我看著燃燒的兩股青煙,直直的朝著天空而去,放下心來,開始動手。
我把縫補尸體的針線拿出來,一根根冒著寒光的針,安靜躺在牛皮上。
我觀察下尸體,確認還每一處地方,就開始動手。
長長的針線,穿過皮肉,發(fā)出吱吱聲。
祠堂里安靜的可怕,把一針線拉肉的聲音擴大來好幾倍。
燭火晃動間,我的影子被投在外面的門窗上,如地獄修羅,可怖詭異。
我動作被無限放大,膽子小的人,直接昏死過去,村長一個眼神,那人被迅速拖走。
人漸漸倒下,直到變少,月亮從一開始的高高懸掛,到漸漸傾斜,直到天邊破曉,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我才從屋子里出來。
“咯吱。”
厚重的大門被我拉開,發(fā)出艱澀的嘶啞聲。
外面等待的眾人聽到動靜,紛紛把視線投注到我身上。
昨日還在質疑我本事的幾人,如今面色復雜,與我視線相對時,腳下步子微微往后挪。
我淡淡撇開視線。
“勞煩村長進去看看。”
我的話落,村長反應過來。
“劉家的,你去看看你男人。”
劉家的自然是昨夜阻止我的人。
那婦人被點名,顫顫巍巍走出人群,小心翼翼從我身邊經(jīng)過。
朝著屋里進去。
我折騰一夜,身體早就被掏空,找個當陽的地方坐了下來。
剛落地,接觸到地上的泥土,屋里凄涼悲切的哭上接踵而至。
村長眉頭微皺,看我一眼,快步走來進去。
他進去,看到掀開的草皮,上面還有裹尸的血跡,此刻血跡干涸,幾只惱人的綠蒼蠅時不時飛過。
昨日面目全非的人,此刻除了面上有一條條小細紋,再無其他,可見縫補之人技術了得。
村長瞳孔微睜,眼里吃驚一閃而過。
回頭看眼依靠在柱子邊的瘦弱男孩,面色幾個變換。
“小師傅,手藝了得,老夫佩服。”
我看著村長走出來,語氣里不乏對我的佩服,我淡淡點頭。
“幸不負所托。”
村長看著面不卑不吭的男孩,心里更加認可。
事情解決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我捏著手中的十個大洋,心里多少有些欣慰,有了這些錢,我爹尸體出來,我能給他打個好棺槨。
我回到家里,還沒走進,看到煙囪里飄出的裊裊炊煙,有種恍惚感,仿佛回到我爹在時,等著我回家的場景。
我眼眶有些熱,背著竹包走了進去。
“我回來了。”
灶房里清冷的聲音響起。
“洗洗過來吃飯。”
我抬頭看著女孩的側臉,由衷的感謝她,兩人平時遇上各種損,如今我到了這種地步,竟然是她給了我溫暖。
“謝謝你。”
王曉麗,淡淡看我一眼,別開視線,并未多說。
吃了飯,給王神婆,還有周五叔送過去。
我看著微波蕩漾的湖水,心里悲涼襲來。
“王神婆,我爹什么時候出來?”
我在問出來這個問題。
王神婆沒有開口,邊上的周五叔,看我一眼。
“我今晚在下去撈一次。”
我灰敗的眼眸一亮,瞬間來了精神。
“我跟你一起去。”
周五叔沒有拒絕。
今夜又是個下玄月,清冷月光照耀在湖面上,讓湖面鍍上一層銀光,不知其中內情,反倒覺得此處是一番美景,但美景之下卻又埋藏了多少兇險,無人得知。
我和周五叔,滑著柳木船,在次下到了水中,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我這次準備的很充足,腰間一把黑沉的砍刀,上面絲絲血腥味彌漫,這是黑狗血侵泡過的,遇煞擋煞,遇邪擋邪。
周五叔面色凝重,小心觀察水面動靜。
“我等會兒下去,要是我的繩子動了,就給我使勁拉。”
我重重點頭。
“五叔放心。”
周五叔深深看我一眼。
“孩子,尸體只可撈三次,這是第二次,要是在不上來,我就沒辦法了。”
我聽出周五叔的無奈,心里悶悶的。
“五叔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