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原本是要嫁與太子的。
姜家是名門望族,傳承百年,光是丞相就出了兩位。
我母親趙氏是趙老將軍的嫡長女,趙家世世代代鎮(zhèn)守邊疆,手握軍權(quán),對皇家忠心不二,深得歷代皇帝器重。
姜家跟趙家就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家,所以從我出生起,我就注定是要當(dāng)皇后的。
家里請了京中最好的老師教導(dǎo)我,所幸我人也聰明,琴棋書畫自然也是樣樣精通。
他喚我阿婉,我喚他太子哥哥。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嫁給太子,包括我自己。
太子對我也很好,有了什么好東西也是第一時間想著我,就連我偷溜出府去玩,被父親抓到了,他也是將我護在身后,舍不得我受一點委屈。
就連我遇到沈懷恩后,執(zhí)意要與他解除婚約,他也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自此他喚我姜姑娘,我喚他太子殿下。
這幾年我像是被人奪舍一般全心全意撲在沈懷恩身上,我的生活里好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一般,現(xiàn)在想想我應(yīng)該是被劇情控制了。
下巴處傳來一陣疼。
蕭澈冷冷抬眉,低聲警告我,「別愣神?!?/p>
我睫毛輕顫著,抬眸注視他,軟聲說,「你弄疼我了,太子哥哥?!?/p>
蕭澈手上松了力道,拇指不輕不重隆起我的下巴,掀起唇角輕笑了聲,「阿婉,你是慣會騙人的?!?/p>
7.
那天是蕭澈親自送我回的姜府。
太子的車駕停在姜府門外,從車駕上下來的人又是我。
短短一夜說我重新投靠太子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傳遍了上京。
香爐里點了助眠的檀香,香氣宜人。
我今日睡得極不安穩(wěn),思緒浮浮沉沉,天不亮就被噩夢驚醒。
我夢到我給的情報出了錯誤,太子怪罪于我,掐著我的下巴惡狠狠地說我是騙子,說我敢耍手段消遣儲君。
天還未大亮,蕭澈那邊還有任何消息。
蕭澈是正宮嫡出,五歲就被立為儲君,心思深重,云淡風(fēng)輕的皮囊下,藏匿了一副恐怖高深的奪權(quán)之骨。
先皇后去世得早,現(xiàn)任皇后是繼后,先皇后去世后,蕭澈就養(yǎng)在現(xiàn)任皇后膝下。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覬覦他的儲君之位,但他照樣穩(wěn)坐東宮。
不動聲色玩權(quán)謀的人,最是危險。
我以前就猜不透他的心思,這幾年我日日跟在沈懷恩屁股后頭,無暇顧及太子,現(xiàn)在更是猜不透了。
天正要大亮的時候,煙雨推門進了屋內(nèi),我抬頭看向她。
「姑娘,太子殿下約您在凌云寺一見?!?/p>
8.
佛堂一片死寂。
蕭澈雙膝跪在蒲團,闔著雙眸,我進門的動靜也沒讓他睜開眼睛。
許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只是話本子里的女配,平日里對佛祖的敬畏也消減了幾分,我只是靜靜站在一旁,沒有跪下。
我的愿望佛祖幫不了,他也不一定愿意幫。
蕭澈緩緩睜開漆黑的眼眸,面上無波無瀾,問我,「凌云寺是皇家佛寺,你不打算拜拜佛嗎?」
我看著佛祖,淡道,「我想要的東西太子哥哥就能給我,沒必要勞煩佛祖?!?/p>
「從小到大,阿婉想要的,孤確實都給了,」蕭澈頓住,我轉(zhuǎn)頭看向他,他撫摸著手串,忽而笑了一聲,「可是阿婉就只會一味地欺瞞孤。」
我被這句話定在原地。
他站起身,意味深長地掃視我一眼,「沈懷恩是蕭笙的人?!?/p>
我松了一口氣,計劃沒有失敗,蕭澈知道了沈懷恩跟四皇子的關(guān)系。
沈懷恩表面上依附太子,其實背地里早就已經(jīng)跟四皇子結(jié)盟,從太子這邊打探消息傳遞給四皇子。
「沈懷恩會另尋一位主子并不奇怪,畢竟我對他不好?!?/p>
我皺眉,眼里滿是不解。
沈懷恩雖然算不上是什么大才,但至少不是什么庸才,況且沈懷恩出身并不算差,蕭澈一向愛才,從不會苛待身邊人。
蕭澈眼底像覆了冰碴,唇角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冰冷,「誰讓他長了張你喜歡的臉。」
我看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蕭澈慢條斯理開腔,用詢問的語氣,「你想讓他死?想用孤的手殺了他?」
蕭澈陰郁冷攝的眼神,逼迫得我連喘氣都不敢。
我早就沒有從容鎮(zhèn)定的神色了,我的那點手段也就能在那些世家女面前耍一耍,在蕭澈眼里我的那點手段只能算是給他逗樂的笑話。
「我原本就沒打算留著他這條命。」
我身形顫了顫。
蕭澈嗤笑了聲,沒有溫度的視線悠悠掃過我,反問道,「你不會真以為我會放任你嫁給別人吧?」
我忍不住擰眉,可是你最后會被沈懷恩誣陷謀反被圈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