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s緊滾??!”
“你這個怪物!剛來村子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好東西!我們怎么跟你這種人生活在一起?。?rdquo;
“殺人兇手離開我們村子!以后都別回來了!”
方青木暈厥之后,夢回昔日,看到了自己被村民們驅(qū)逐的場景。
一群人邊打邊退,有憤怒,更多的是恐懼,不敢近身,遠(yuǎn)遠(yuǎn)地扔著石頭。
方青古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張張猙獰恐懼的面孔。
就在此時,身后本與自己一同挨罵受打的父親,突然用一根針狠狠刺入了方青古的尾椎附近,方青古回過頭,看到的是身后人一臉冷漠。
“封你十八脈,斷你行氣法,小子,對不住了!”
話音一落,對方雙手連動,十幾根針?biāo)查g刺入了方青古身體之中,后者連連退后,口鼻之中,皆有鮮血涌出。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人:“爸,我不懂,你幫這些人對付我?”
“你我是逃難來此,我為塵世不容,這世上藏生機、得生路之處,唯有這里,我要活著,而且要在這里好好生活下去。
你原本就要離開的不是么?身有逆骨,面生覆相。
想活下去,就必須離開,做到萬人皆知,舉世聞名不是么?早一天晚一天又有啥關(guān)系!”
方青古這才明白,眼前人早已跟村民們做好了交易,留在這里的條件,便是廢掉自己,以消后患。
他苦笑一下,知曉從這一刻,已無家可歸。
無奈轉(zhuǎn)身離去,慢慢消失在夕陽中。
夢中無時空,隱約間,他又看到了自己童年,跟父親一起逃難,被人當(dāng)成叫花子打的傷痕累累的時候。
一個小姑娘手持花槍擋在了自己身前,用稚嫩卻充滿威嚴(yán)的聲音說道:“再敢欺負(fù)人,姑奶奶扒了你們的皮!”
接著轉(zhuǎn)身一把拽住了方青古的手笑道:“如果沒人保護你,那我就是你的朋友,我來保護你。
如果你肚子餓了,我這個朋友,會傾囊相助。”
分明都是五六歲的孩子,在這一瞬間,方青古卻有種錯覺,眼前這個姑娘,無比高大,心中的崇拜和感激油然而生。
而此時,現(xiàn)實世界,蘇白茶和剛才出手的老頭正皺著眉頭,盯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方青古說著話。
“小姐,你放心吧,喜神已經(jīng)修好,放回箱子里了,這園子生意已經(jīng)冷清這么久,再糟也糟不到哪兒去,您不用對此太在意。”
蘇白茶點點頭:“這個暫且不說,江叔,你剛才下手有這么重么?他怎么成這樣了?”
此時方青古的樣子竟十分滑稽,兩眼眼皮浮腫好似金魚一般,鼻血更不斷流淌出來,全身發(fā)紅,很不對勁。
江叔搖搖頭:“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見大門破了,本以為大小姐又叫人來找你麻煩了,又見到這小子摔了喜神,當(dāng)時沒忍住,便出手了。
不過按照小姐說的,他是過路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又為啥會對后臺那么熟悉?而且為啥摔咱們的喜神?”
蘇白茶搖搖頭:“我不知道,但他應(yīng)該沒有惡意。”
“他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我。
我突然偷襲他,讓他動了氣力,但是他的身體里似乎被人下了什么東西,一跟人交手就會氣息紊亂。
我檢查了一下,這是相當(dāng)奇妙的法門,不是一般人能解開的。”
“那他豈不是會一直保持昏厥狀態(tài)?”蘇白茶憂心忡忡的問道。
江叔擺擺手:“這個小姐可以放心,雖然有限制,卻不致命,一會兒自己就醒過來了。”
蘇白茶這才點了點頭,帶著江叔一起走了出去,古叔看著外面破敗的桌椅,天終究是涼了,縱然南方,也填上了一抹秋意。
江叔沉聲念叨:“小姐,園子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恕我直言,老爺子當(dāng)時也只是交代了一句,并沒有下死命令。
其實您完全不用被牽絆著……”
“江叔,你也覺得我不行么?”
“不是,我只是覺得……太辛苦了,最近園子不少人都走了,再這么下去,人手可能連一臺戲都湊不齊。
估計這中間大小姐沒少攛掇,您還年輕,沒必要拘泥于……”
蘇白茶笑笑:“江叔你甭這么緊張,都會好起來的,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從來沒有被父親的話絆住。
留在這里,是因為這也是我的夢想。”
沒人聽,那這天地草木,皆為觀眾。
說話間,蘇白茶小跑幾步,站在舞臺上:“能站在這里,便已足夠!”
英姿颯爽,擺起架勢,仿佛又回到當(dāng)年園中熱鬧的時候。
而這時方青古已經(jīng)緩緩走了出來,看到前方蘇白茶的背影,恍惚之間,仿佛又看到了昔日那個手持花槍,站在自己眼前的身影。
十幾年過去,似乎從未變過,不屈中帶著倔強。
兩個人剛才的對話,方青古都聽到了,這會兒認(rèn)真看著蘇白茶在臺上賣力的表演。
江叔對這個摔壞了喜神的人沒那么多好感,微微皺眉,卻也沒多說什么。
等到蘇白茶下來之后,方青古輕道:“麒麟噴血行路險,公雞頭斷雄赳赳。
姑娘,恕我直言,你這么唱下去,梨園終究要走向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