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本原上好的天此刻突作狂風,烏云壓城,似要吞沒整個錦江。
雨淅淅瀝瀝地打在一片黑傘上,眾人胸口別了一朵白花,神情穆肅的看著面前石碑。
灼人的紅色篆刻柳辛萃之墓。
站在最前面的女人是他們口中所謂的“二小姐”。
女人神情沉靜、五官清純精致,膚若凝脂。尤其眉眼下的一顆小痣,佳人傾城。海藻般的烏黑發(fā)絲不免染了水汽柔柔地披在白玉般的香肩上,頭上戴了她母親此生最愛的雛菊。
她的眼眶微微發(fā)紅但不明顯,今出門時特意遮掩了一下。
一位形態(tài)微臃腫的婦女,走上前向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又退了幾步面向她,恭敬道:“二小姐,該回溫城了。老爺和夫人都等著呢,我們還是盡快趕回。”
世人皆知李寒則唯有一女,名為李暖。
可誰會知,李寒則與柳辛萃一見傾心,私下定情。卻奈何家族阻撓,柳辛萃便只得在這南城錦江藏匿。
她,柳嵐卿。
便終究在這錦江過了十八年。
柳辛萃去世,柳家為了避免他人揭露李寒則和柳辛萃的往事,便接她回柳家,平息紛紜。
卻未派人前來憑吊,墓園竟是無比奢華,花籃花架擺的溢出了門。
柳嵐卿收了神色,白皙分明的手指把婦人胸前的白花取了下來放進袋里,勾了唇角,“江辭叔。”
男人暗色的西裝包裹著他挺拔健碩的身軀,一雙長腿步子邁得很大,很快就走到了她跟前。
然后長臂一伸,柳嵐卿順著他的方向走去。大概二十多步,才停下。
男人面無表情,柳嵐卿知道這是他一貫的神色。凡事不慌,遇人冷淡。“你去溫城李家!”
“那你呢?”
他隨后聲音沉啞,看著柳嵐卿頭畔的雛菊,神色突然沉了下來。“我在暗中,你在明中。”
江辭叔原是她母親柳辛萃的手下,她第一次見他是在八歲。他行蹤詭秘,來無影去無蹤的。直到前幾天回來,像是忘了什么。記憶片片斷斷的,只記得他是柳辛萃的手下,又受柳辛萃之命護柳嵐卿安全。
“小心李家夫人。”他如墨的眸子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波動,那張完美的臉龐卻沒有一絲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內(nèi)心在想什么。
江辭叔話落,把傘放在她的手跟前等接過后就轉身離開了。
柳嵐卿銳利的眼神看了江辭一眼,望著漸行漸遠的高大身影,那約摸四十歲的男人風采依舊。
目光瞥見不遠處的婦人,神色躲閃,時不時朝她這個方向瞟。
柳嵐卿走了過去,挽過婦人的手臂,微笑喃喃道,“走吧。”
修長細直的長腿邁進了黑色豪車,坐下后又拉扯著婦人坐在她的旁邊。
“二小姐,這不符合規(guī)矩!”婦人推推搡搡就是不肯坐下。
“阿姨,沒事??熳掳?,我一人坐這偌大的車內(nèi),無聊無趣的很。”柳嵐卿淡淡的笑了笑,還是把她拉扯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眼中確實深不可測的意味。
婦人掠過一抹遲疑,這二小姐自小養(yǎng)在鄉(xiāng)野江鎮(zhèn)上,沒規(guī)沒矩的性子也算正常。可這瞧見在墓園里沒流半分眼淚,起碼的聲聲哀念也沒有。
實在不符合常人儀態(tài),更別提那個神秘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