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藥的也不是只有元綾一人,此時屋外一行有八、九個人,此時都各有一人負責著一副藥罐。白鈺殿上下那么多人,同時煎九副藥也是常態(tài)。元綾手中拿了一柄破破爛爛,看來早已被人多次使用的蒲扇,心不在焉地扇著火。她在思索著弦月的傷勢時,旁邊其他學徒早已習慣而常地的開始聊起天來。
“我這副是給武堂三隊的副領頭煎的,聽說他的腿傷舊患復發(fā)。”
“我這副,聞著像是補藥。”
“天啊,補藥,誰補,補哪里?”
“誰補我不知,牛沖,你猜補哪里?”
眾女笑得花枝亂顫,紛紛都在猜這白鈺殿內到底是誰要的這補藥:“說不定就是殿主呢,畢竟美人在側。”
雖不知道是誰,但得此保密,應該也不會是個小人物。
“你們真好運,能給他們親自煎藥,我們幾個都是在幫醫(yī)夫弄外敷藥。”
“外敷藥,都是武堂訓練受傷的那種吧。”
“不是,我聞這次藥方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給誰煎的。”
元綾聽著眾女的閑聊,聞了聞藥,只覺一片苦澀,她不懂藥理,更聞不出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藥材。此時厲蘅和范女都完成了藥材的分類,兩人走出屋外的時候還在那大眼瞪小眼的,也不嫌累。元綾想起厲蘅對藥理好像頗為熟悉,便把厲蘅喊了過來,問她:“你能不能聞出這藥里面的成份和藥效?”
厲蘅十分樂意試試,她輕輕翻開了藥蓋,用手掃了掃讓飄散出來的藥味都往她的方向送。
“己蹄,敗火,寒竹…嗯…好像都是降火的東西?”
“哼,半吊子,里面還有須草,冰豆,你不會這都聞不全吧?”范女嘲說。
“我、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嗎?”
范女此話看似只針對厲蘅一人,但在場的人都下意識地對她側目,范女或許在藥理上的確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懂得多,但是她這話讓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地對號入座了,因為聞不全的確實占大比數(shù)。
“這幾種藥放在一起,多是為了補陰降陽的,其中敗火是猛藥,一般人承受不了,除非是體質極陰的人才適合。”
范女因為無意中得罪了其他人,所以其他人對她的話都不屑理會,早已形成小圈子繼續(xù)各聊各的,除了厲蘅還會與她斗嘴,還有聽到極陰而感興趣的元綾。
“可敗火好貴的啊,這么貴的猛藥,醫(yī)夫應該也不會輕易亂用。”
“誰知道呢,以前聽說白鈺殿沒有極陰的人,說不定是給那慕夫人用的。”
她們剛說完沒多久,就有藥堂的人來檢查藥材的分類以及煎藥的進度。
“九號罐的時間差不多了,用紗網過濾一下,然后拿著藥跟著我送過去。”
元綾看到自己眼前藥罐上的九字,意識到機會來了,便起身按照吩咐去把藥渣過濾掉,把藥汁倒在早就準備好的藥碗中,端起托盤就隨著喊她的人去。
元綾跟著前方引路的人,離開了藥堂范圍,穿過武堂,隨即踏上了一條很長的樓梯,那是通往主殿的大路。她端著藥,走得很穩(wěn),藥汁一滴都沒有灑出,就算走了好幾十級樓梯也不見一絲喘,這讓引路的人不由自主地對元綾高看幾分。
熟悉的涼亭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從這個距離,元綾就不運靈也能看清涼亭里的情況。慕白,閻渢還是那樣,靠在涼亭內邊,而弦月就坐在涼亭靠外的位置,所以從下往上看,根本看不到他。弦月身后站著潮汐,慕白的身后不遠處站著灰燁,而弦月前方還有一位元綾沒見過的人。慕白和灰燁第一時間察覺到元綾,就算元綾極力地壓制著自己的靈氣,但畢竟他們事先知道且引導這一切,所以想要指明讓元綾負責煎藥送藥,也不是難事。
不過他們似乎也有所顧忌,沒敢讓元綾繼續(xù)靠近,灰燁給了手勢讓引路的人和元綾在停住腳步,隨即自己親自過來端藥?;覠羁戳丝丛c此時的樣子,說實話要不仔細看,確實也沒看出是元綾,一是發(fā)型的改變,二是她定用妝品修飾過自己。至于不知情的閻渢,也沒有留意,她甚至對在場的事情好像都不太感興趣,自顧自的看著遠處瓊城的景色發(fā)呆。
“你先下去吧,留她在這附近待命就行。”灰燁低聲對引路的人說,引路的人也沒作多想,恭敬地行了個禮就原路返回,灰燁沒有對元綾叮囑什么,只說:“我想你知道什么位置是最好的。”
元綾當然知道。
最好的位置,就是不起眼,也不需要她運靈也能聽清他們對話的位置。
所以元綾就退到涼亭附近的一座假山后,把自己的靈氣氣息降到最低…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