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身體嬌小,看著才十幾歲的樣子,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皮膚被水浸泡后更加慘白,有些惹人心疼。
我發(fā)現(xiàn)她的肩膀和四肢處都有黑色針圈。
我對著尸體拜了拜,撥開她的頭發(fā),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我心里一揪,這不是劉嬸的女兒蔣媛嗎。
我失神的往后一坐,立馬把外套脫下來披在蔣媛身上。
我發(fā)愣的看著她,鼻子一酸,眼眶紅了。
前幾天她還活碰亂跳的,現(xiàn)在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雖然我見多了死人,覺得我已經(jīng)練就了鐵石心腸,可是當(dāng)我看到她的尸體后,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苦悶。
就在我發(fā)呆間,我恍惚看見看見地上那具尸體的眼睛動了動,張開嘴對著我鬼魅一笑。
突然我好像聽到了一陣刺耳的聲響,直往我腦殼里鉆,我用力的錘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我感覺我快要被折磨死了。過了很長時間,刺耳的聲音漸漸停止了,我全身酸軟的躺在地上。
感覺好像有人在叫我。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到有個人站在我面前。
“臭小子,你怎么樣了?”
我迷迷糊糊中感覺好像是二爹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抱住二爹的腿,問他怎么會在這?
奇怪的是,我分明看到二爹的嘴在動,但耳朵轟鳴,渾身抖得厲害,他具體說什么,我是一句都沒聽到。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緩了過來,別頭往旁邊一看,就見躺在一邊的蔣媛額頭上,多了一個古樸的紋路,顏色殷紅,像是用血劃上去的。
“你小子差點就交代到這了!”二爹近乎是吼著說的,但他的神色卻十分緊張。
對我,他還是一貫的刀子嘴豆腐心。
我勉強擠出一絲苦笑,也不知道在這鬼地方待了多久,肚子已經(jīng)翻江倒海了,顧不上寒暄,我急急說道,“二爹,有什么可以墊肚子的,趕緊施舍一點,可餓死我了!”
二爹見我終于緩過氣了,沒好氣道,“老子又不是五星飯店掌勺的,這荒郊野外的,哪里的東西給你,找了你大半天,我還餓呢!”
我一聽又抱怨了幾句,難免又挨了三叔的幾句臭罵,在他指著我鼻子指點江山的時候,我看到他指著我的手指破了,原來蔣媛額上的血紋,是他的手筆。
“二爹,你整的那是什么鬼畫符,我咋從來沒見過……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這老小子是不是還收什么絕活瞞著我?”
二爹這次沒有再罵我,而是賊賊一笑。
“嘿嘿,那是,你二爹我絕活可多著呢,快去,給那丫頭渡一些陽氣進去!”
我一聽就來氣了。
“李瘋子,你少公報私仇!我這剛從鬼門關(guān)繞了一圈,小爺我現(xiàn)在虛著呢!”
活人給死人吹氣,這是我們這一行的大忌。
如果遇到一個有問題的尸體,像我這樣的精壯小伙的一口氣下去,弄不好就給它整“活”了。
蔣媛本來就死得蹊蹺,萬一發(fā)生什么異變,可不是鬧著玩的。
“叫你去你就去!你二爹我會打無準(zhǔn)備的仗?”
二爹說著就給我來了一腳。
我也不干了。
“李瘋子,要去你去!小爺我不伺候!”
二爹眼睛一瞪,“老子早就沾過葷了,你讓我去也可以,到時候真的捅出個什么幺蛾子,一會到了黃泉路上,你小子可別怨我!”
我一聽冷靜了下來。
干我們這行的都知道,男人屬陽,女人屬陰,而陽氣也分強弱,像我這樣的雛雞,那是陽氣最盛的存在。所以一般隊伍里多少都會有一兩個童子之身,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說是其他的尸體,不管二爹說什么,我都是誓死不從的。
但蔣媛不一樣,她是為數(shù)不多的對我好的人,而且生前長得漂亮,在我情竇初開的年紀(jì),想著以后討老婆,就娶蔣媛這樣的好女孩。
只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沒想到這次見面,確實陰陽兩隔。
不管二爹為什么會讓我這樣做,但肯定有他的用意。蔣媛已經(jīng)死了,我不會再讓她死也不能死的安寧。
鼓了鼓勇氣,我輕輕抱起蔣媛的尸體,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她嘴里送了一口氣。
活人的嘴沒有親過,反倒是去親一個死人的,我也多少明白那些人為什么會躲著我了。不過這死人的嘴是有點奇怪,冰冰涼涼,有一股莫名的異樣。
按照二爹的意思做完之后,蔣媛還是那樣靜靜地躺著,我看了看二爹,他冷著個臉子似乎有心事。
“怎么了?”
他盯著蔣媛的尸體又看了一會,然后悶聲道:“背她回家吧。”
我一聽直接炸毛了,“李瘋子,你他娘的還是不是個人!我都不知道在這該死的地方呆多久了,這幾天油鹽未進,哪來的力氣?”
二爹不屑道:“雞毛,也就一天一夜!年紀(jì)輕輕的精壯小伙,一天飯吃的比我還多,就這還死不了人!就算怪,也只能怪你!誰讓你把它撈上來的?”
我回罵道:“你還有沒有人性啊!我和蔣媛一起長大的,而且是為數(shù)不多的對我好的人,如果她還活著,說不定就成了你的侄媳了,難道就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泡在這里?”
二爹被我噎了一口,也沒再說什么,只是一個勁地催我走快點。
我又想回懟幾句,但看到二爹的眼神,覺得應(yīng)該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也顧不上渾身乏力,咬了咬牙,便緊緊地跟在了二爹的身后。
這里不知道離家有多遠,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個好心的貨車司機。
那人是個直爽的好人,一聽我們的目的地,一臉驚訝。
“你們?nèi)サ哪莻€地還遠著呢,我剛好和你們一個方向,上車!我載你們一程!”
二爹給那人遞了根煙,連道幾聲謝謝,然后屁股一抬,直接坐上了副駕駛,我也想跟著做到后排,卻被二爹一眼瞪了回去,示意我滾回車廂。
這是把我當(dāng)驢了,不過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畢竟我背上背的,是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