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放在了張江的背后，“這孩子，這時候了，沒那么多講究，你叔有的是力氣！”張嫂拍了拍李偉的肩膀然后緊跟在張江的身后，在一旁準備隨時搭把手的意思。
在中國的小村子就是這點兒好，白天一起干農(nóng)活兒有說有笑，夜里也是夜不閉戶，你家我家都是一家，鄰里之間相互走動，你來我往。
這時候見李偉祖孫二人出了狀況，一路上前呼后擁，呼啦啦的跟了一大幫人，有給打扇子的，有給端著茶缸子的，有給遞毛巾過來的，好不熱情。
不過此時的李奶奶對著吵鬧的人群，絲毫沒有反應(yīng)，李偉的手在一側(cè)死死地攥著奶奶的手，心里害怕極了，那感覺顯然比得知父母遇難的消息還要惶恐。
眼前這雙手是把他從小拉扯到大的手，蒼老卻有力，哪怕這些年實際上李偉都在自食其力，可奶奶對于他早已經(jīng)是全部的精神支柱。
對于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來說此時能做的只有小聲一遍遍的喊著奶奶，“小偉，沒事，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張嫂在身后拍著李偉的背，伸出去的手有些遲疑，臉上的神情并不輕松。
李奶奶早已年邁，加上數(shù)病纏身，在大家看來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奇跡了，看著無助的孩子，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說些什么。
沒有哭天搶地，眼淚卻和著汗水浸濕了衣襟，他將頭埋的極低，極力掩飾視線卻漸漸模糊了視線，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鄉(xiāng)間的羊腸小路上。
一個不小心，被石頭絆倒在路邊，褲子刮破了不說，額角流出了血，“小偉，你流血了！讓嬸子看看！”張嫂一把拉住了李偉。
“我沒事嬸子，奶奶要緊！”李偉拉著衣袖在額角抹了一把，捎帶抹掉了眼淚，擠出一個勉強都算不上的笑容，仰起頭對著張嫂說。
“好，好吧！”張嫂不禁紅了眼眶，哽咽的答應(yīng)道，她知道這個時刻不管說什么都不能讓這個孩子繼續(xù)走下去的腳步。
“快點，大江！”張嫂對著張江的胳膊拍了一把。
“快著呢，我辦事，你放心！”張江顧不上自己紅頭脹臉的樣子，干凈利落的回答著，三步并作兩步的一路小跑。
到了診所，市醫(yī)院駐村的專家剛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去，看到李偉一行人，顧不上多問，放下行李箱轉(zhuǎn)身就往診室走，“小心點，這里窄，別撞到患者！”
“李大夫！靠你了，求！求你，救救老太太，這老太太要是不成了，這孩子怕也是活不成了！”張江一邊倒著氣兒，一邊說著。
“嘿！胡說什么！”張嫂對著張江的胳膊就是用力一擰，然后狠狠地瞪了張江一眼。
張江看了一眼李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放心，有我呢！”李大夫掏出胸前的手電筒，觀察了一下李奶奶的瞳孔，隨后又從抽屜里拿出了聽診器。
“沒事，只是暫時性的休克，心臟和呼吸都沒有問題，估計問題不大，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李大夫一番例行檢查過后，也舒了一口氣才倒出功夫問了這么一句，張江和妻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問這前因后果，一起把目光投向李偉。
按常理，這李奶奶雖是個老藥罐，數(shù)病纏身，可這昏厥，似乎還是頭一遭，兩人也心中滿是疑惑。
“我……我爸媽車禍死了！”李偉像是敘述一件平常的事，可這只有十個字不到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幾個大人紅了眼睛。
“孩子，你放心，你還有我們！”李大夫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揪心的伸出雙手，想要把李偉抱在懷里，這孩子卻是下意識的向后退了兩步，雙手更是藏在了身后。
灰嗆嗆的小臉兒此時和著汗水和淚水，活像是一副抽象畫，兩只靈活的眼珠子不知道如何安放，低下頭望向角落里。
“孩子，你別怕，你奶奶會好的！”李大夫不好意思的收回了雙手，感覺是自己嚇壞了孩子，安撫道。
“我，我可能付不起藥費！”李偉低頭，腳上的一雙布鞋早就遮不住他猛長階段的腳趾，臟兮兮的腳趾從補丁的縫隙中探出頭來，他又用力的來回勾著。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來付！”李大夫拍起胸脯，保證道。
“不用，這錢村里出！”這時候從衛(wèi)生所的院子里傳來了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
“書記！”李大夫和張江兩口子幾乎異口同聲。
“莫，莫大伯！”李偉怯生生的喊了一聲，他并不知道莫漢生的官職有多大，只是經(jīng)常從奶奶的嘴里聽到，村里的大事小情，修橋鋪路，都是莫漢生的功勞。
還有就是，他每周能吃一次大白饅頭，也是莫大伯給送到家里的50斤白面做的，在他眼里莫大伯簡直是活佛一般的存在。
奶奶也總是教育他，一定要好好讀書，以后就是要成為莫大伯那樣的人，成為一個對國家和村里有貢獻的人。
在李偉的心里想得就簡單一些，受人恩惠，一定是要回報的，他想著以后無論如何要走出山溝溝，多賺前，買白面還給莫大伯才是。
“好孩子，你不用擔心，李大夫，你也不用擔心，這孩子和李家的情況，我早就有所了解，之前就是村里的幫扶對象，這車禍一出，更是毫無疑問，你放心用藥，情況我去上報。
差多少錢，需要用什么藥，盡管和我說就是，我來想辦法！喏！這些錢先拿著，先給老太太治??！”
莫漢生說完話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疊百元鈔票塞到李大夫手里，李大夫想要推辭，卻被按著手掌，強制收下。
“這”李大夫還沒說完，“不夠還有我！我們！”一根筋的張江單純的以為大概是醫(yī)藥費不太夠用，開始翻自己的口袋不夠又轉(zhuǎn)向媳婦。
“對，對，還有我們！”張嫂伸手掏了一把褲兜，拿出一疊有零有整的鈔票就要給李大夫，身后的幾個村民也開始翻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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