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一回家,正好碰到老爺子張?zhí)﹣碜诳蛷d把玩著手里的一塊玉觀音。
這幾年來,他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我母親幫他挽回一條老命的恩情,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總覺得我配不上她的美女孫女。當初是腦子一熱,答應(yīng)把美女孫女嫁給我,是被我母親欺騙了。
他一看見我和張明月回來了,就喊著:“來!明月,過來讓爺爺好好看看!跳大神的野小子,你去擦你的地!你看什么看?嗯?你手里拿著什么呢?又拿我們家錢出去敗家了?買啥了?拿來給我看看?。?!”
我心想,你平時買那些玉石古玩,沒少被人忽悠,到底是誰敗家?
現(xiàn)在張磊事業(yè)有成,不計較這些損失了,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
但想歸想,我還不能當面頂撞他。
我把手中袋子遞給了他,他打開袋子一看,頓時眼前一亮。
“這不是路易梅登的限定款嗎?我個老頭子都認識,這可是世界名牌!限定款一套三萬多塊錢呢!你哪兒來的錢買的這么名貴的衣服?”
我小聲說:“同學送的。”
老爺子抓著衣服就不撒手,說:“送的?送的就是你的了?你的學費是我們家出的,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們家的!這件衣服得給我兒子穿,先放我這兒!我兒子回來了給我兒子!”
“爺爺,我爸那體格,穿不進去……”張明月在一旁說。
老爺子怒目圓睜:“我兒子穿不進去我穿不行嗎?我體格瘦,就算我穿不進,也不能便宜了這個在我們家白吃白住的野小子!”
本來我也沒打算穿這件衣服,我平時一身地攤兒衣服,只有夾克衫是路易梅登,豈不是看起來很像假貨?
我也沒和老爺子多費唇舌,他這樣不講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劉哥跟我說過,他開車拉老爺子去打麻將,聽見老爺子在后排座打電話,要拜托他的老朋友們給他的寶貝孫女找一個新女婿呢。
現(xiàn)在張家生意越做越大,他想的是怎么能強強聯(lián)合,難得自己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孫女,怎么能便宜了一個農(nóng)村來的野小子?
吃晚飯的時候,老爺子張?zhí)﹣砭蛽Q上了那件白色的路易梅登夾克衫,雖然有點小,但老爺子硬是裹在身上也不覺得不自在。
張磊是個孝子,在飯桌上還一直夸老爺子:“爸,你這身兒衣服挺精神???我上次找我朋友去鷗洲代購都沒買到,限定款??!”
張?zhí)﹣硪荒樀牡靡?,說:“還不是我德高望重?明月孝敬給我的!”
張磊看著張明月,說:“哎呦,明月孝順??!這誰送的呀?出手挺大方呀,是想追你吧?沒白送你去讀金鑫名塾哈,結(jié)識的全是名流!”
張明月偷偷看了看我的表情,見我沒有當眾拆穿張?zhí)﹣碇e言的意思,她也沒吱聲,默默的吃著飯。
郭美玉在一邊和稀泥:“我看呀,咱們明月越長越好看,不找個全國首富的兒子當女婿,我們張家都可惜咯~~?。?!”
這明顯是說話給我聽,這個女人一直就是陰陽怪氣,有事沒事就針對我。
但現(xiàn)在我并不在意這些,我總覺得張?zhí)﹣淼拿嫔趺春蛣偛疟炔盍诵?/p>
當時我也沒想太多,我趕緊又往嘴里送了幾口飯,然后就收拾碗筷回房間寫作業(yè)去了。
主要是不想和張?zhí)﹣硪约肮烙裨谝黄鹛?,這倆人一唱一和的,讓我根本沒心情好好吃頓飯。
不想,事情由此埋下禍根。
一周后的一天早自習,班主任趙老師走進教室,對我們說,金鑫名塾是所重視“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學校,學校有大大小小38個社團,雖然不強制,但希望我們所有人都能踴躍報名,加入自己感興趣的社團。
趙老師問我們有沒有不參加社團活動的?
她掃視全班,只有我一個人舉手。
她看了看我,問我:“鐘銘,你站起來,你說說,你為什么不參加?”
我還沒等回答,不知哪里就有學生接話:“老師,因為他沒錢!”
教室里頓時一陣哄笑。
對,我是因為沒錢,參加活動要花錢,這在那些富二代看來可能九牛一毛,但我一個月的零花錢只有兩百塊。
郭美玉這個小氣的女人平日里就知道貶低我打擊我,我這個贅婿又怎么好意思跟她開口要錢?
再說,參加社團活動,我這個贅婿就要耽誤做家務(wù),這個女人肯定會鬧個沒完沒了,我懶得惹這麻煩。
我就站在那里,沉默的面對著同學們的嘲笑。
趙老師看了看我,說:“活動費用一個月也就五六百塊錢?這點錢你也沒有?”
我說:“對,我沒錢。”
“那你讓張明月替你出好了,你倆不是親戚嗎?我在金鑫當老師當了十幾年了,第一次碰見不參加社團活動的。學校領(lǐng)導對我的評價可要打折扣的,你得替老師想想吧?鐘銘,你不能太自私!”
可能這個趙老師帶慣了全是富二代的班級,在她眼里讓一個16歲的少年拿出五六百塊錢就像從牛身上拔一根汗毛那么簡單。
這時,張明月站了起來,說:“老師,鐘銘其實不是沒錢,我家實力再差,出個幾百塊錢還是不在乎的。我爺爺生病了,鐘銘每天放學都要去醫(yī)院照顧爺爺。爺爺年紀大了,最疼愛鐘銘哥,每天不看見他就要鬧的!”
張明月替我打了圓場,趙老師嘆了口氣,對我說:“好吧,一會兒你填個特殊情況申請表格,放學前交給我。你倆先坐下吧,接下來我講一下上課紀律問題,數(shù)學老師跟我投訴……”
趙老師繼續(xù)長篇大論的講著班級紀律問題,我轉(zhuǎn)過臉看著身邊的張紫彤,對她點了點頭,表示謝謝她。
張明月偷偷對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還俏皮的對我吐了吐她的小舌頭。
當天張明月就報名了“歷史民俗社”,要不是家里有個事事針對我的管事婆,我對這個社團也是很感興趣的。
從此以后,放學后我就一個人坐公交車先回家,繼續(xù)著我擦地掃廁所的贅婿生活。
而張明月則每周三次社團活動,要到晚上十點多才能回家。
不知是受了我給她講的出馬仙經(jīng)歷的影響,還是因為她本來好奇心就很強,她在“歷史民俗社”里參與活動異常積極。
可就是這份積極,差點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