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午膳,夏景陽也沒什么事,索性陪小丫頭在涼亭里下起了棋。
夢幽幽見到桌上擺的水果點(diǎn)心,立即兩眼放光。
雖說昨天夏景陽有些生氣,但還是差下人去了一趟皇宮,截了一半進(jìn)貢的水果回來,還去百桂坊買了不少的點(diǎn)心。之前小丫頭的吃食都是白爪操心的,夏景陽并不喜好這些,也沒過問,不過昨天都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夏景陽還是決定長點(diǎn)心!
夏景陽的棋藝確實(shí)厲害,開始的時候還能跟上小丫頭的棋路,不過越來越吃力,而且夏景陽還發(fā)現(xiàn),小丫頭從開始的專注慢慢轉(zhuǎn)變成了……一臉的臭屁?!
夏景陽不由的嘴角抽了抽,雖說早知道會這樣,但怎么還是有種掀棋盤的沖動?!
就在夏景陽郁悶的時候,夏安雅帶著夏安齊走進(jìn)了院子,夏安雅還拎著個食盒,夏安齊則抱著一沓厚厚的紙。
昨天闖禍后,夏安雅便去找夏安齊打聽夢幽幽的事了,雖說二人不是同母所生,但是關(guān)系卻非常的要好。夏順帝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重文輕武,皇子們都是習(xí)的治國之道,就算習(xí)武也只是為了防身,像夏安齊這樣文武兼修的很少,所以夏安雅跟夏安齊的關(guān)系還是很好的,當(dāng)然了,夏安齊兵法很厲害,只是武功……勉強(qiáng)算是有點(diǎn)武功吧!
夏安齊并沒隱瞞夢幽幽的事,畢竟夏安雅跟夏景陽的關(guān)系,比自己跟夏景陽的關(guān)系還近。
這盤棋夢幽幽是穩(wěn)勝的,所以夢幽幽并沒太專注棋局,比夏景陽先看到了夏安雅。見夏安雅過來,夢幽幽立即從石凳上跳了下來,直接跑向了夏景陽,抓著夏景陽的衣襟就往夏景陽身上爬。
夏景陽見到小丫頭這種表現(xiàn),不由得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吃一塹長一智,挺好!
“皇叔!”夏安雅很隨意的跟夏景陽打了聲招呼。
夏安齊也要跟著行禮,卻一眼看到了夏景陽臉上的傷,這尺寸?!一向沉著冷靜的夏安齊竟然一時間都忘了行禮的事。
“發(fā)什么愣呢?!”見夏景陽的臉色有晴轉(zhuǎn)陰的趨勢,夏安雅忙一胳膊肘撞在了夏安齊的身上。
“皇叔,不知道身體好點(diǎn)……”夏安齊忙拱手一禮,不過說一半便感覺更尷尬了。
“你這是墨完棋譜了?”夏景陽看向了夏安雅,淡淡的問道。
“那當(dāng)然了!”夏安雅說著,一把搶過夏安齊手中的紙,遞到了夏景陽的面前。
夏景陽接過來只是掃了一眼,便一頭的黑線,第一頁起碼就有五種以上的字體……
墨十遍的棋譜,小翠就算有三頭六臂,一晚上也墨不完啊,還好公主的下人夠多!
“我是給幽幽賠禮來的!”夏安雅根本不在意夏景陽的反應(yīng),伸手從食盒里端出了一盤荔枝,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石桌上的,比自己帶來的還多,而且還大……
“嘖嘖嘖!幽幽,你這生活比我在宮里都滋潤啊?!”夏安雅不由的調(diào)侃道。
夏景陽雖說不干預(yù)朝政,但誰不知道,夏順帝能登基,完全就是憑借著夏景陽!而且夏景陽還親自帶兵,平息了北方和西方的戰(zhàn)事,所以不僅僅是地位,夏景陽也同樣受人尊崇,就拿百桂坊的點(diǎn)心來說,九王府的人隨去隨拿,反倒是皇后這種尊貴的身份,需要提前預(yù)定。
夢幽幽根本聽不出夏安雅的調(diào)侃之意,反倒是有些警惕的看著夏安雅。
“你這是什么眼神?!之前我是不知道你是女的,才有昨天的誤會,現(xiàn)在知道,你就放心吧,以后我罩著你!”夏安雅拍著胸脯保證道。
“昨天怎么了?”夏安齊疑惑的問道,也是奇怪昨天夏景陽為什么突然告假,還有那一臉的傷……
“別瞎問,跟你沒關(guān)系!”夏安雅不耐的說道,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夢幽幽之前坐的位置。
“幽幽,你和皇叔誰厲害?!”夏安雅看著下了一半的棋局,故意岔開了話題。
“當(dāng)然是……”夢幽幽立即一副小得意的說道。
“嗯?!”夏景陽突然出聲了,輸給小丫頭本來就挺不甘心,還這么臭屁?!
夢幽幽馬上就是一頓,當(dāng)然明白夏景陽的用意了。
“當(dāng)然是皇叔厲害了。”夢幽幽苦兮兮的喃喃道。
夏安雅看得明白,撇了撇嘴,沒想到自己的皇叔還有這么孩子氣的一面。
夏安齊的注意力則在棋盤上,一臉的狐疑,這盤棋雖然看著是夏景陽占優(yōu),不過跟自己和夢幽幽下棋的時候是一樣的,也有種被翻盤的趨勢。
夏景陽輕嘆了一聲,夏安齊平時挺機(jī)靈的,但是遇到棋局就跟個木頭似的。
“好了,幽幽,我們來下一盤吧。”夏安雅說著,一把掃亂了棋盤,防止夏景陽尷尬。
夏安齊的性格,夏安雅也十分的清楚。
“我不跟你下。”夢幽幽慌忙的搖了搖頭。
開玩笑,第一次跟夏安雅下棋,臉疼,第二次跟夏安雅下棋,命都差點(diǎn)沒了……夢幽幽又不傻。
“放心吧,我跟女的下棋,從來不掀棋盤。”夏安雅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夢幽幽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
“丫頭,陪她下幾盤吧。”這時夏景陽淡淡的開口,畢竟也是自己疼愛的侄女,一碗水盡量端平。
夢幽幽這才苦兮兮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開始的時候,夢幽幽還真是小心翼翼的,不過下了兩盤之后,發(fā)現(xiàn)夏安雅確實(shí)大方的認(rèn)輸了,也放下了心。夢幽幽下棋也不挑對手,只要有人陪自己就行,索性放開了食量,小嘴就沒停過,偶爾還能投喂一下夏景陽。
夏安雅的性格偏向男子,有著那么一點(diǎn)憐香惜玉的意味,其實(shí)夏安雅只跟小翠這一名女子下過棋,而且小翠的棋藝,還不如夏安雅呢,夏安雅自然也不用去掀棋盤了。
夏安雅一邊下棋,一邊跟夢幽幽聊著天,打聽著夢幽幽的身世。夢幽幽見夏景陽也不攔著,便如實(shí)的回答。夏景陽偶爾還會指點(diǎn)一下夏安雅的棋藝。夏安齊則坐在一旁,心思全在棋盤上,研究著夢幽幽的棋路。
氣氛也算相當(dāng)?shù)娜谇ⅰ?/p>
“皇叔,你什么時候教教我兵法???”夏安雅突然轉(zhuǎn)移了話題,一臉期待的看向了夏景陽。
“你一個女子,學(xué)兵法有什么用?!”夏景陽淡淡的反問道。
“女子怎么了?別忘了,我的師父可是鳳驍穎。”夏安雅十分自豪的說道。
“你也想跟她一樣,四十多了,還嫁不出去?!”夏景陽無奈的說道。
鳳驍穎在夏朝可算是赫赫有名的女子,武功奇高,十五歲便一戰(zhàn)成名,善用軟劍,有傳聞鳳驍穎的武功不在大劍師之下。曾經(jīng)協(xié)助過楊老國公打贏了無數(shù)場的戰(zhàn)役,正常講,以鳳驍穎的戰(zhàn)功足夠封官進(jìn)爵了,可是夏朝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所以先帝只是重賞了鳳驍穎。
鳳驍穎也并沒在意此事,而是開了家鏢局——驍鳳鏢局。如今的驍鳳鏢局可謂是天下第一的鏢局了,只要見到“鳳”字旗,都會給鳳驍穎幾分薄面。
夏安雅曾經(jīng)找過很多的高手,奈何身為女子,又貴為公主,多數(shù)人都不敢收夏安雅為徒,最后夏安雅才找到了鳳驍穎。夏安雅的資質(zhì)確實(shí)很好,鳳驍穎也沒拒絕,認(rèn)真的傳授了夏安雅武功,所以夏安雅才會有如今的身手。
夏景陽也曾跟鳳驍穎并肩作戰(zhàn)過,至于傳聞嘛,以鳳驍穎現(xiàn)在的年紀(jì)來說,確實(shí)是不輸給年輕時的大劍師,如果真能活到大劍師的年紀(jì),能不能超過大劍師還真是個未知數(shù)。
夏景陽還是很尊敬這位女前輩的,不過夏景陽也是真心不想夏安雅步鳳驍穎的后塵,夏景陽倒不指望夏安雅能相夫教子,但是起碼也要找個伴侶,照顧一下夏安雅。
“皇叔,你這么說就有些過分了,你師父不也是一百多歲,連個老婆都討不到?!”夏安雅立即反駁道。
“你這是在詆毀大劍師?!”夏景陽有些不悅的問道。
夏景陽當(dāng)然知道夏安雅在說大劍師了,雖然夏景陽師承三人,不過人們只知道夏景陽師承大劍師,至于無心老人和墨虛先生,知道的人甚少,而且無心老人也年過六十了,墨虛先生最年輕,也已經(jīng)五十多了,清一色的老光棍……
“我只是實(shí)事求是。”夏安雅撇了撇嘴,郁悶的說道,怎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
“戰(zhàn)場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玩!”夏景陽冷斥道。
“誰說我是玩了,我可是……算了!”夏安雅剛想反駁,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我又贏咯。”夢幽幽完全沒在意二人的談話,吃著糕點(diǎn),小尾巴都要翹天上去了。
“重來!”夏安雅心中煩悶,一下掀翻了棋盤,竟然一時間忘了跟夢幽幽的約定,沒辦法,畢竟夢幽幽這一身男裝,配上雌雄莫辨的年齡,真有點(diǎn)憐香惜玉不起來……
夢幽幽吃的正興起,根本就沒反應(yīng)過來,還好夏景陽及時用袍袖幫夢幽幽擋了一下,這才躲過了一劫。
“哎?!幽幽,我不是故意的!”夏安雅也發(fā)覺自己的失態(tài)了,忙安慰夢幽幽。
“哼!我不跟你玩了!”夢幽幽愣了良久,才嘟起小嘴,偏過了頭,一副孩子氣。
雖然夢幽幽跟夏安雅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不過既然陪自己玩,那就算朋友了,夢幽幽本來對地位什么的就沒有明確的概念,也不怎么懼怕夏安雅。
“皇兄,你陪幽幽下會!”夏安雅忙起身道。
連自己皇叔都要順毛安撫的小毛驢子,夏安雅自然也不會得罪了。
夏安齊倒是沒多想,都在一旁等半天了,立即跟夏安雅換了座位。
跟夏安齊對弈,夢幽幽自然要安心的多,而且夏安齊的棋藝比夏安雅的要好,樂趣當(dāng)然也多了不少。
夏景陽也知道夏安雅的性子,并沒生氣,順勢在一旁指點(diǎn)著夏安雅。
其實(shí)夏景陽還真不是不教夏安雅,只是夏安雅永遠(yuǎn)都是身體動在腦子的前邊,夏景陽這種隱晦的教法,夏安雅根本就聽不懂。
就在這時,白爪拎著個食盒,翻墻跳了進(jìn)來,一身的風(fēng)塵仆仆。
“白爪,你這是去哪鍛煉了?!”夏安雅一臉的好奇,調(diào)笑道。
白爪幽怨的看了夏安雅一眼,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白爪也算想明白了,自己十有八九是被夏安雅給連累了。你說你弄什么不好?!非要弄這個三月紅?!害自己跑了那么遠(yuǎn)!
“王爺。”白爪氣喘吁吁的跟夏景陽打了聲招呼,從食盒里端出了一盤三月紅。
“你還知道回來?!”夏景陽冷哼道。
白爪都快郁悶死了,這一路上換了多少匹寶馬?!再說了,現(xiàn)在的三月紅也不是季節(jié),哪兒那么好弄?!
白爪剛想把三月紅放在石桌上,便發(fā)現(xiàn)桌上已經(jīng)有兩份三月紅了,多的那份是夏景陽差人去皇宮截回來的,少的那份是夏安雅帶來的,都比自己手上的這份多……
“王爺,你這樣就過分了吧?!”白爪簡直是欲哭無淚。
“你還知道過分?!”夏景陽冷哼了一聲。
白爪愣了愣,雖說昨天笑話自家王爺是不對,不過當(dāng)時確實(shí)是太好笑了,所以才沒忍住……
“王爺,我錯了。”白爪也不傻,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立即識趣的認(rèn)了慫。
“去洗洗吧,臟死了!”夏景陽一臉嫌棄吩咐道。
“好嘞!”白爪知道夏景陽這是不會再為難自己了,立即換了一副十分狗腿的笑臉。
夏安齊下得也十分的盡興,都沒察覺到天色已經(jīng)開始漸漸變暗了。
夏安雅也不提醒,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雖說夏安雅住在皇宮,吃什么有什么,但不得不說,九王府的廚子完全不輸給御膳房,除了菜色普通了點(diǎn),味道那絕對沒得挑!
“時候也不晚了,你們兩個用完晚膳再回宮吧。”夏景陽當(dāng)然知道夏安雅的用意,索性連夏安齊一起邀請了。
夏景陽之前并沒想過太多,現(xiàn)在才發(fā)覺,小丫頭跟夏安雅在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想想之前白目的調(diào)查的情況,小丫頭除了夢文慧和方巧兒,應(yīng)該沒怎么接觸過同齡人,所以有幾個朋友對小丫頭來說也是不錯的。
夏安齊愣了愣,這是夏景陽第一次留自己在王府用膳,真有點(diǎn)受寵若驚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夏安雅立即興奮的接道,就算夏景陽不主動提,自己也是要提的。
有夏安齊和夏安雅在,自然就不方便在臥房用膳了,所以晚膳改在了廳里。
夏安雅吃著桌上的菜,感覺比以往還可口,當(dāng)然了,因?yàn)闈M桌子的葷菜,一點(diǎn)素都沒有!
夢幽幽自然跟以往一樣,給夏景陽夾一塊,自己再吃一塊,完全不介意有外人在。
不過夏安雅看到夢幽幽一筷子一筷子的給夏景陽夾菜,還是很驚訝。夏安雅要是沒記錯,太后跟自己說過,夏景陽五歲以后,連太后給夾的東西都不吃了,這真是……
夏安齊則是心里有些發(fā)堵,卻也說不出原因。雖然之前下棋的時候,夢幽幽是坐在夏景陽腿上的,關(guān)系更親昵,但夏安齊的注意力都在棋盤上,也沒怎么在意,現(xiàn)在……
用過了晚膳,夏安雅和夏安齊起身便打算告辭了。
“沒事的時候,多來王府玩。”夏景陽淡淡的說了一句。
“放心吧。”夏安雅雖然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馬上應(yīng)道,要知道,之前夏景陽見到自己可是很頭疼的,今天竟然還主動邀請?!
“多謝皇叔。”夏安齊客氣的應(yīng)道,心中也帶著點(diǎn)疑惑。
二人自然不知道,夏景陽是想讓二人多來陪陪小丫頭。
夏安雅和夏安齊出了院子,也不用下人引路,直接去前堂找小翠和安子俊。
“皇兄,有什么心事?!”夏安雅突然問道,明明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
“皇叔對幽幽……”夏安齊喃喃道。
“嘖嘖嘖,跟對親閨女似的!”夏安雅隨口打趣道。
夏安齊愣了愣,并沒有聽出夏安雅話中的調(diào)侃之意,只是心情莫名了好了不少。
“確實(shí)跟父女一樣。”夏安齊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點(diǎn)頭道。
夏安雅對夏安齊的變化有些納悶,一臉的茫然。
雖說夏安齊和夏安雅是兄妹,但都是坐的各自的馬車。
夏安齊的馬車?yán)铩?/p>
“主子,怎么感覺你今天的心情額外好?!”安子俊疑惑道。
安子俊和小翠雖然進(jìn)不了夏景陽的院子,不過在前廳也受到了很好的招待,吃的也是相當(dāng)?shù)呢S盛。
“棋逢對手。”夏安齊笑道。
“你的棋藝?!只是單純的被九王爺碾壓吧?!”安子俊撇了撇嘴,提醒道。
“誰說對手是皇叔了?!”夏安齊笑著反問道。
“難道是白幽?!”安子俊猶豫了一下,問道。
“嗯。”夏安齊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主子,你把一個小屁孩當(dāng)對手,是不是……”安子俊更無語了,還真為自家主子有些擔(dān)憂。
雖然現(xiàn)在夏安齊還是個普通的皇子,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在背后扶植著夏安齊,而且現(xiàn)在夏安齊已經(jīng)慢慢展露自己的才華了,夏順帝也開始注意到了夏安齊,時常有意無意的給夏安齊安排一些朝事。
“誰說幽幽是小屁孩了,她不過是個女子,身體看著有些弱小罷了。”夏安齊辯解道。
身份越高,身邊的朋友也會越少,總會需要幾個能說知心話的人,夏安齊也不例外,而這個人就是安子俊。夏安齊并不打算跟安子俊隱瞞夢幽幽的身份。
安子俊愣了愣,不過回想一下九王爺對待夢幽幽的態(tài)度,倒也說得過去了。但是……安子俊看了看夏安齊,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只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