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一個風水先生,在我們這十里八鄉(xiāng)都很有名,給活人看陽宅,給死人選陰宅,給人看相算命,無所不能。
關于我爺爺在風水上的奇聞異事,我能說一大堆,每一件都足以讓人震撼,在這里我就隨便的說上一件。
我們這鎮(zhèn)子上最大最有錢的一戶人家,前年的時候蓋起了第一座小洋樓,但是自從這家人的一位老人去世之后,這家就開始不太平了,一個月死一個人,半年死了六個人,這家人終于不能淡定了,找到了我爺爺。
結果我爺爺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之所以死人,跟他們家剛去世的老太太所選的陰宅有關。
到了老太太的墳墓前,我爺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原來這家人仗著有錢,看不起我爺爺這樣的鄉(xiāng)村風水師,而是花重金在城里找了一位風水先生,但是這風水先生卻是庸碌之輩,沒有真本事,招搖撞騙,給他們家老太太選了一處火穴。
這火穴,在外表看不出任何異狀,但是地層下面卻是烈火炎炎,葬后數(shù)年,下面的棺木連同里面的尸體便會被燒的灰飛煙滅,真到了那時,這一家人也便會死得干干凈凈。
一開始這家人半信半疑,等到把老太太的棺木打開之后,發(fā)現(xiàn)老太太的尸體已經(jīng)是焦黑一片,很明顯是被燒成這樣的,聯(lián)想到葬后六個月他們家已經(jīng)死了六個人,所以這家人嚇壞了,跪下來求我爺爺幫他們化解。
爺爺嘆了口氣,最后還是幫了忙。
爺爺告訴這家的主人,順著這火穴往南走五十步,看到一顆連枝草之后,順著草心往下挖,若發(fā)現(xiàn)下面有一棵靈芝,便證明這是一處野鶴沖云之地,把老太太的墳墓遷到此處即可。
這家人照著辦了,結果之后就沒再死人了,而且比以前更加的興旺發(fā)達,從此這家人視爺爺為救命的高人,頂禮膜拜,感激不盡。
自這件事之后,我就對風水之術有了很濃重的興趣,因為我覺得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玄妙了,所以就求著爺爺教我風水之術,可是爺爺卻斷然拒絕。
說來也是奇怪,按理說我是爺爺唯一的孫子,以后肯定是要繼承他的衣缽,可是爺爺就是不讓我碰風水這個東西,還說是為了我好。
我那時候處于叛逆期,爺爺越不讓碰這個東西,我就越是要碰,爺爺不教我,我就偷偷的學,偷偷的研究。
那天,我悄悄拿了爺爺?shù)蔫€匙打開了二樓的隔間,從床底下翻出一個大木箱子,里面放著一個很古老的風水羅盤,還有一本厚厚的風水方面的書,我偷偷把這本書拿走,如癡如醉的看了起來,里面的東西很是吸引我,到了最后我甚至能把書里的內(nèi)容全部背下來。
但是件事終于還是被爺爺知道了,爺爺發(fā)了脾氣,甚至拿起皮帶將我狠打了一頓。
那是爺爺?shù)谝淮未蛭?,我不理解,同時倔脾氣上來,一個月沒跟爺爺說話。
直到有一天,我家里來了幾個人,我才明白爺爺為什么不讓我學風水之術。
那天中午放學,我看到門口的胡同里停著一輛白色牌照的轎車,然后就聽到從院子里傳來說話聲。
我悄悄的走到過道里,探頭朝著院子里看,發(fā)現(xiàn)院子里除了我爺爺之外,還有兩個穿著警察服的男人,他們?nèi)讼鄬Χ?/p>
我不認識這兩個男人,但直覺告訴我這兩個男人來歷不凡。
其中一個男人對著爺爺說道:“老爺子,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一個男的穿著紅裙子,吊死在房梁上。”
“老爺子,這跟當年的那起紅衣男孩案一模一樣啊,那案子沒破,沒想到現(xiàn)在又來了一起,這件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所以老爺子,恐怕只能請您老人家出山了,我相信這世上除了你老人家之外,沒人能看破這里面的玄機。”
我爺爺坐在小凳子上,啪嗒抽了一口煙,吐了一個大煙圈之后說道:“你知道的,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問江湖事了,現(xiàn)在只想安安靜靜的呆在這窮鄉(xiāng)僻壤,偶爾幫人看下風水維持生計。”
“老爺子,這件事情您不能不管呢。”那男子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爺爺卻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走吧,這事兒我管不了。”
爺爺說得斬釘截鐵,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濃重的無奈,可是他們還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又要開口說著什么,但是爺爺卻再次擺了擺手。
“已經(jīng)死了一個兒子了,再管下去,恐怕會連累到我孫子,你們真的想讓我斷子絕孫啊?”
“這……”
這兩個人終于不再說什么了,只能垂頭喪氣的離開,但是當他們兩人走到過道里與我相遇的時候,那個高個子男人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色,用那雙閃爍著正義光芒的眼睛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后問道:“小娃娃,你,你是誰?”
而他旁邊的那個男人說道:“齊老大,這還用問嗎?這孩子跟沈援朝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肯定就是沈援朝的兒子,老爺子的孫子。”
高個子更加的震驚。
“沒想到啊,沈援朝的兒子都長這么大了,只是這孩子……”說到這里他的眉頭皺了皺:“這孩子跟沈援朝的命格幾乎一模一樣,注定了也是一條龍啊,看來老爺子的算盤還是要落空了。”
沈援朝是我父親,但我那時候并不知道他們跟我父親到底是什么關系?實際上關于我父親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因為爺爺從來沒有提過,我也沒敢問過,我的父親就仿佛成了一個禁忌。從小是爺爺把我?guī)Т?,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長什么樣子?
但是那個被稱為齊老大的高個子男人卻一掃剛才的垂頭喪氣,變得興高采烈起來。
“走吧,小孫,沈家注定了還會再出一條龍,這都是命,老爺子會想明白的。”
姓齊的男人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兩人匆匆離去。
我走進院子里,看到爺爺臉色陰沉的在那抽煙,他顯得有些落寞,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我的心頓時一酸,走上前去。
爺爺抬起眼皮掃了我一眼,然后說道:“以后絕不能再碰風水這個東西了,我也不碰了,從今天起正式金盆洗手,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爺爺,我爹他……他是不是死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死了,早死了。”這次我爺爺沒再回避,而是很干脆的說道。
“這都是命啊,你爹若不是被我?guī)нM了風水這一行,他也不會死,至少不會死的那么慘,這也是上天對我的報應,泄露天機太多了,遭了天譴,讓我早早的就沒了兒子。”
爺爺長吸了一口氣,我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剛才那兩個人是誰?他們認識我爹嗎?我爹他……是怎么死的?”
但是爺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站了起來抽了最后一口煙,抬起他那張陰沉的臉看向了我,一字一句的說道:“記住了,風水這個東西不能再碰了,否則你爺爺我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我竟然使勁兒的點了點頭,打心眼里開始服從爺爺,因為這一刻我深深的感覺到了,爺爺不讓我碰這個東西,確實是為我好,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我決定不再碰了。
從那之后,我把爺爺?shù)哪潜撅L水書放回了閣樓的箱子里,也不再去研究這個東西了。
而爺爺,果真是金盆洗手,從那以后無論誰來找他看風水,或者是看相算命,都會被他拒絕,而且拒絕的很果斷,沒有一絲商量余地。
爺爺不做風水先生了,許多人都覺得可惜,可也無可奈何,于是漸漸的,來找爺爺?shù)娜嗽絹碓缴倭恕?/p>
而我的生活也重新回歸了平凡,每天就是上學放學干活讀書,甚至關于我父親的事情,我和爺爺都沒再提起過。
我以為我會這樣普普通通的過一輩子,然而三年之后,我剛過完十五歲生日的那晚,一個男人的出現(xiàn),徹底的改變了我的命運。
那天晚上,爺爺親自下廚,忙活了兩個多小時,做了滿滿一桌子好吃的給我過生日。
我們爺孫倆難得的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十五歲,已經(jīng)長成大小伙子了。”爺爺拍著我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
“可是爺爺卻越來越老了,越來越不中用了。”爺爺?shù)脑捴袔е鴰追致淠?/p>
之后我們爺倆就各自回房睡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聽到了拍門聲。
是我們家大門口的鐵門,我一下子就醒了,然后穿上鞋子拉開門,走到院子里,來到大門口。
敲門聲并不急促,但是卻一下接一下,始終沒有停止的意思。
我看了看表,都已經(jīng)午夜十二點多了,是誰在敲門呢?
猶豫了一下之后,我伸手將門拉開,那天晚上并不黑,有月光,所以我一眼就看到大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穿著一身的黑衣,是那種很緊身的皮衣,還帶著一頂黑色的皮帽,但是沒有帽沿,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面容。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我的心里就咯噔了一聲,無來由的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個男人大約三十多歲,鼻子下面有兩撇小胡子,大長臉,眼睛又細又長,里面還閃著一種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光芒。
是的,這個男人的眼睛讓我覺得極其的不舒服,甚至覺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