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抽抽搭搭的哭訴著當年發(fā)生的事情,外面討生活哪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她希望兒子能夠好好想想再作出決定,可誰知道,有天夜里自己離開了。
現(xiàn)在想想,是不是她太固執(zhí)了,如果她當初一起跟著出去就好了,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
“再后來呢?”陳澤皺著眉頭看著張燕,心底只覺得他孩子雖然有孝心,可做事兒未免太毛躁。一點都沒有考慮好就急匆匆的想要出去,17歲的孩子哪能養(yǎng)活自己和母親。
“我和他說,等他再大些出去,可他那里肯聽我的話,后來和我大吵了一架離開家。”
這么多年她都一個人住在這昏暗的屋子里,每天盼著自己的兒子會回來,他一定會回來??膳沃沃?,一點也看不見希望。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陪她聊天,心底的苦悶就像是倒豆子,噼里啪啦倒了出來。
“大娘,你也別傷心了。”陳澤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張燕,他每次安慰母親的時候就把她輕輕攬入懷中,他遲疑一下,也學著安慰母親的動作上前輕輕把張燕攬入懷中。
“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如果不是我錯了,他怎么會離開家。”張燕壓抑的聲音在狹小的屋子里響起,讓人格外心疼。
陳澤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大娘,你別這樣想,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怎么會不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錯,我兒子為什么會不回來,為什么,他肯定心底埋怨我,埋怨我不同意他離開,更是埋怨我不懂他,埋怨我不陪他。我是真的想陪他,可是我們娘兩個怎么能行。”
張燕斷斷續(xù)續(xù)把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可她不知道說給誰聽,只能藏在心底,不停的盼著自己兒子回來。
“真的不是你的錯,我能理解您的決定,您也是不想讓兒子出去受委屈。”陳澤微微嘆口氣,他大娘離開的時候才17歲,正是青春期的時候,叛逆,倔強。
他想要離開是好事兒,可他還是把這件事情看的太簡單。一個坡腳媽帶著一個兒子,身上又沒有多少錢,就連住都是個問題。這么多年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所以特別能理解大娘的想法。
“或許我就真該和他去,哪怕讓他試試,不應該畏手畏腳,都怪我。”她這一輩子都在小澤村,從出生就在這里,最遠也是鎮(zhèn)上,根本沒有離開過,她不敢,她也沒有勇氣。
陳澤搖搖頭,“大娘,你的考量沒有錯,他的確是小,就算出去也什么都沒有法做。”他這個年紀正是該讀書的時候,可因為貧窮的原因,他只能早早錯學。
他想要背起照顧家庭的責任沒有錯,可他應該向大娘說的那樣,好好考慮一下,或者等他歲數(shù)再大些。“大娘,您做的沒有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也很正常,說不定他什么時候就回來了,您也別太傷心,這么哭毀眼睛。”
張燕搖搖頭,眼淚掉落在陳澤的衣服上,“他走的時候就給我留了個紙條,告訴我要去奮斗,等到有一天有出息就回來見我,可怎么才算有出息,在我心底他只要好好活著,吃飽穿暖就算有出息了。”
“所以大娘,或許他不回來是因為覺得沒有出息,不敢回來見您。”
張燕苦笑一聲,粗糙的手背抹掉臉上的了淚水,“他說的有出息,什么時候是個頭。他走的時候連手機都沒有,我想用村子里的電話聯(lián)系他,可我都沒有電話,我不知道該怎么聯(lián)系他,他也不知道在外面吃的上不,他過的怎么樣。”
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語氣中滿滿的都是痛苦和無奈,還夾雜著對兒子的擔憂。
陳澤輕輕拍打著張燕的后背,“大娘,您別擔心,您兒子知道咋們村里的電話嗎?”好多人家沒有手機,聯(lián)系就靠供銷社的座機,所以大多數(shù)人家都知道村子里座機的號碼。
果不其然,張燕點點頭,“他知道,剛開始我每天都守在電話面前,可他一直沒有打回來。后來我就安頓二牛他娘給我聽著點,要是打回來就趕緊聯(lián)系我,可一直沒有。你說,他怎么就這么狠心,我不求他多有出息,我只求他能回來看看我,可他為什么就不肯聯(lián)系我,為什么,他離開家都五年多了,他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個娘了。”
說到最后,張燕的語調(diào)都有些沙啞,眼底滿是絕望和壓抑。
陳澤嘆口氣,他雖然能理解他兒子想要改變家里條件的心,可他實在無法理解他出去以后再也不聯(lián)系張燕的做法。
“您先別急,這樣,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訴我,我看能不能托人給你找找。”
張燕雙手緊緊拉扯著陳澤,眼底充滿希望的看向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大娘,我不敢保證能給你找到,但是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她兒子離開已經(jīng)五年了,而且大娘知道的又少,他也只能托別人問問,有沒有有結果還真不一定。
不過看著張燕滿臉是淚的模樣,陳澤決定,無論過程多么艱辛,他都會給她找下去。
張燕一臉激動的看著陳澤,“好好好,陳書記,我謝謝您,我真的謝謝您,我給您跪下了。”說話間她就要朝著陳澤下跪。
陳澤連忙扶著她的胳膊,“大娘你這是做什么,你折煞我了,我擔不起,您快起來。”他用盡力氣將陳燕扶了起來,“大娘,我既然是咱們小澤村的書記,就有義務服務村民,您放心,這件事我會盡我所能。”
“好好好。”張燕顫顫巍巍的看著陳澤。她也出去找過自己的兒子,可城市那么大,她什么也不懂,不僅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自己還差點丟了。
要不是好心人送她到車站,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村子里也有人在外面打工,她也托人家打聽過,可這么多年都沒有結果。
有人說她兒子指不定就出事兒了,她不相信,她兒子雖然執(zhí)拗,但絕對不是惹事的人。她相信自己兒子活的好好的,只是不愿意回來見她罷了。
“大娘,您先吃飯,等吃了飯把您知道的詳細和我說說。”兩人說了這么久,玉米糊糊都已經(jīng)成溫的了。
張燕搖搖頭,她指指陳澤手中的本子,“我先和你說,你先記下來。”
“先吃飯,再等會兒飯就徹底涼透了,你放心,我跑不了,而且咱們也不差這一時半會。”陳澤把飯菜擺放在張燕面前,一臉嚴肅的看著的她。
“我知道這事兒記不得,可我怕一會兒忘記,我先和你說,飯一會兒再吃就成。”
陳澤佯裝生氣的模樣,“你要是不先吃飯我就走了啊。”
張燕一聽這話頓時急了,連忙拉扯住陳澤的胳膊,“大娘現(xiàn)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陳陳書記,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求你幫幫我。”
“大娘,您別急,我就是想讓你您先吃飯,飯菜涼了對身體不好,別到時候您兒子回來了您卻病了,聽我的,咱們先吃,哪怕你邊吃邊和我說呢。”陳澤一臉無奈的看著張燕,關系到兒子的事情,她連吃飯都顧不得。
“好,我吃,我吃。”張燕拿過碗就開始往嘴里巴拉,好在飯放了一會兒不燙了。
“大娘你慢點吃,不著急,您放心,這事兒我既然答應您就不會反悔,等你吃了飯咱們好好聊聊。”
張燕點點頭,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陳澤無奈的看著她,等到他從張燕家離開,已經(jīng)快九點了,他拍拍腦門,連忙朝著村長家趕去。
“實在不好意思,我又來遲了。”陳澤一臉歉意的看著曹明和田慧。
曹明正在用竹篾編織東西,抬頭看了一眼陳澤,指指桌子的方向繼續(xù)自己手里的動作。
“村長,村子里做編制的多嗎?”陳澤蹲在曹明面前,拿起其中一個半成品仔細打量著。似乎是個籃子,現(xiàn)在編織了一半。
曹明掃了一眼陳澤,“你問這個做什么?”
“如果村子里的人做手藝品多的,到時候我想試試網(wǎng)上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