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走后,白術(shù)伺候著秦桑喝過藥,秦桑便昏昏沉沉了起來,那藥里面放了安眠成分。
這一睡就睡到了后半夜,點點燭火搖曳,像極了那天街道上的幾盞寒燈。
秦桑,陷入一場夢魘。
那是她嫁給蘇御后的第三年,蘇御對她一見不單單是厭惡了,更是恨之入骨。
那天恰逢市集,蘇御一早便破天荒的來尋她。
說是要帶她出去,秦桑歡天喜地的讓白術(shù)給她收拾了一番。
出門的時候,秦??粗簧砬嗯圬撌侄?,眼中似有著萬千星辰。
這樣子的男子,任誰都會心動的。
她牽著他上了市集,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他帶著她去吃了街邊的小吃,云香樓最好的菜色,還特地帶著她去裁制了幾身新衣。
他說沖著她笑的溫和:“桑桑收拾起來,也是甚是好看。”
后來,他們一起去聽了說書。
一直玩到夜幕降臨,臨安城更具有煙火氣息了。
走到一處表演雜技的,秦桑自顧的看的新奇。
卻不想和蘇御走散了,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他清冷的背影。
秦桑拎著裙子在后面追:“蘇御,桑桑不傻,桑桑真的不傻!”
可是,他頭也沒回!
那晚,秦桑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后來眼及之處,就只余幾盞寒燈!
腳底都磨破了,她疼得只會哭。
一條巷子突然沖出去幾個人,將秦桑捆了起來。
“別說,這個傻子長的還可以?。】隙苜u個好價錢!”
“這個宸王還真的是舍得!”
“人家都是要娶南蠻公主的人了,還在意這個,等來日他做了皇帝,想要什么樣子的女人沒有呢?”
只言片語,秦桑還是聽懂了。
秦桑以為三年了,他終于看到了自己的好。
卻不想今日所有的好,都是為了送她上路。
幾個人將她扔進妓院,秦桑雖傻可是自小也是受盡了教育,她不堪受辱生生將簪子插入心頭。
她雙目瞪的泣血,以最慘烈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
她猛地驚醒,劇痛似乎還停留在心疼。
她顫抖的抬起自己的右手,這才看清,沒有血污。
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淺淺的印記,劇烈的疼痛傳來,也沒能讓她的心里好受幾分。
心頭的恨意叫囂,她疼得窒息。
那時候的秦桑,真傻啊!
隆冬,屋外的寒月滲進來點點寒氣,她抱著自己蜷縮起來。
眼角有晶瑩閃過。
直到朝陽出來,金燦燦的光給大地度上一層暖意,秦桑這才覺得心里好受了幾分。
白術(shù)伺候著她熟悉,映著爐火,她心頭的寒意這才跟著融化了幾分。
那些過往雖然已是前世,可是,卻是真真切切的傷到她了。
念及此,秦桑更是打定了主意要離蘇御遠一點。
幾個嬤嬤進來,端著一身大紅色的宮裝。
為首的嬤嬤福禮:“給王妃請安,今日依例是王妃進宮請安的日子,王爺特派人來給王妃梳妝。”
秦桑應(yīng)了一聲,艱難起身。
幾個嬤嬤收拾起來,想來怕是丟了王府的顏面,嬤嬤們做事也盡心盡力。
一盞茶后,幾個人才領(lǐng)著秦桑走了出去。
蘇御和南嫣已經(jīng)到了門口,今日的南嫣一身淡紫色的長裙曳地,一個流云髻配著一個淺色的蝴蝶贊,裹了一件淡藍色的披風,顯得格外溫婉。
跟這邊一瘸一拐的秦桑,簡直是天壤之別。
南嫣沒有料到秦桑也會去,笑容一僵:“王妃今日也去嗎?你身上的傷不打緊嗎?”
秦桑扯嘴笑了:“拖南夫人的福,我還能走得了。”
“王妃這是怪嫣兒嗎?都是我的錯!”
秦桑睨了她一眼,連忙說:“不是不是,南夫人這一哭,王爺會又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呢?”
南嫣頓時收住了眼中的淚光,她紅著眼睛看向蘇御。
蘇御將她摟進懷里自顧的牽著她上了馬車。
白術(shù)跟著秦桑坐了另外一輛,上面嬤嬤們早就鋪了厚厚的棉墊子。
秦桑這才放心的趴著。
馬車在宮門口停了下來,秦桑下車就看到南嫣給他細心的整理著衣襟。
實實在在是一個賢妻,囑咐道:“王爺去吧,嫣兒和王妃去母妃的公里等你。”
蘇御唇邊綻開一抹笑容:“好,去吧,我母妃是很好的人。”
“好。”
南嫣福禮,蘇御這才走開。
幾個嬤嬤扶著秦桑,領(lǐng)著南嫣去了重華宮。
主位上端坐的便是肅太妃,一身錦衣華服,眉目中慈祥透漏著幾分威嚴。
南嫣邊搶先行禮:“給母妃請安。”
秦桑這才艱難的福禮,牽動著屁股疼的她額頭冒汗,但是她還是咬著牙說了句:“母妃萬安!”
肅太妃沖著她笑了,伸手將秦桑扶了起來。
和藹道:“身上有傷,就不要多禮了,母妃知道你是好孩子。”
秦桑撐起一抹笑容,她本就生的美:“謝母妃。”
剛剛那個幾個嬤嬤抱來幾個棉墊子羅在了椅子上,扶著秦桑坐下。
她側(cè)坐著。
肅太妃揮了揮手,就有丫鬟上了秦桑喜歡吃的芙蓉糕。
“謝謝母妃。”
秦桑拿起一塊,吃的香甜,跟肅太妃說笑。
而一旁的南嫣似乎是被忘記了。
這種漠視比威儀更磨人,那是一種被碾入塵埃的的羞辱。
南嫣緊緊的攥了攥衣袖,目光落在秦桑那張臉上,不由得嫉恨的幾分。
前世,秦桑雖和肅太妃不太往來,但是為了蘇御她了解了她所有的喜好。
投其所好,與肅太妃相談甚歡。
她仰著頭,有幾縷發(fā)絲,襯的她笑容明亮且溫婉。
蘇御走過來,便看見她比太陽還暖的笑容,一股無名的火直沖心頭。
原來冷眼相待,秦桑只是對他一人。
一旁的南嫣福禮半天了,一動也不敢動。
蘇御帶著幾分笑容走了進來:“母親。”
肅太妃磕眼:“御兒來了,你瞧你這個夫人真是乖巧,一直行著禮,不知道的還是我老婆子刁難她呢!”
著好話壞話都被肅太妃說了,南嫣低頭,臉都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