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我吩咐殷女士遣散酒館里的人,如果人多真要出了什么狀況,一來是個累贅,二來還得防備人中邪,反過來從背后給我一刀。
我讓她留下兩三個人就行了。
只是沒想到我還沒去探查高少爺?shù)那闆r,我就先遇到了麻煩。
天蒙蒙黑,還沒有黑透,葡萄園里升起了薄霧。
我和馮夫人在門外觀察這詭異的情況。
殷女士湊在我旁邊,胳膊都擠到我的胳膊了。
不得不說,高老頭眼光挺好,長相身材沒得說,就是跟馮夫人這樣一個村姑放在一起,顯得一般般了。
別看馮夫人打扮土里土氣,但她跟這份土氣,已經渾然一體。
看湖光山色,自然風景,會覺得土嗎?她就是這樣一個情況。
我往馮夫人那邊挪了挪,碰到馮夫人,馮夫人咬了一口手里的生黃瓜,“干什么?”
殷女士注意到她的行為,連忙抱歉。
我問她平常葡萄園都這么早起霧嗎?
她說偶爾。
這時,我聽到葡萄園深處隱約飄來了一段悲涼的歌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聲音似有似無,我豎起耳朵認真聽,凄凄慘慘,聽得感覺人發(fā)冷,心底直發(fā)毛。
馮夫人和殷女士卻一點異樣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
我問她們聽到什么聲音沒?
殷女士四下看了幾眼,繞過去,一把抓住了馮夫人的胳膊。
馮夫人疑惑的朝我看來,“什么聲音?”
看樣子她們倆真的沒有聽到。
我說:“唱的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殷女士捂著嘴巴一聲驚呼,瞥了一眼樓上,“高少爺以前從不聽古風歌曲,打來到酒莊,就總哼這個調調。”
她那種突然回想起來,所流露的心有余悸,讓我感覺瘆的慌。
遠遠飄來的聲音,依舊似有似無,我暫時壓下不管,望了一眼外面的薄霧,吆喝兩人一起進屋。
馮夫人說她在樓下盯著,讓我上去探底。
我拉她到一旁討好的說:“我一個卜卦趨吉避兇的貨色,要不我在樓下盯著,你幫忙上去看看?”
馮夫人說她只答應幫我洗衣服做飯,打掃清潔,別的一概不管。
求人真不如求己,我牙一咬,走向了樓梯。
走到樓梯口,我緊張的吸了一口氣。這就像運動員,不管參加過多少次比賽,拿過幾次獎牌,只要上場都會緊張。運動員比賽輸了,沒什么,驅邪如果出事,只要是人都難以承受。
我踩著旋轉樓梯,一步一步爬上二樓。
二樓的燈全亮著,然而我卻沒有察覺到一絲陰氣,只是一上二樓,跟之前一樣產生了一種不得勁的感覺。
這個東西可能不是鬼!
我警惕的走到病房門口,輕輕敲了幾下房門,“高少爺可以談談嗎?”
等了幾秒,房里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貼著門,聽了一下門里的動靜,靜悄悄的還是沒有絲毫響動。
我不由得更緊張了,心跳的厲害,右手掐定身決,左手搭在了門鎖上。
定了定神,扭開房門。
病房里面空蕩蕩的。
打開旁邊的臥室的門,還是空的。
再次打開一道門,又是空的。
二樓還只剩下洗手間和廚房。
我憋了口氣,走到洗手間門口,猛的扭開門。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沖出來。
高少爺?shù)乖隈R桶邊上,眼珠子暴露在眼眶外,整只手放在嘴里,喉嚨撐的老大。
臉頰腐爛,像死了十天半個月的人一樣。
就在這時候,脖子一緊,一只手從后面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猛的回頭,一定身決打向背后,背后空蕩蕩的,并沒有人,只有一條玉臂搭在我的肩膀上。
玉臂不是形容詞,就是玉石一樣的手臂,抓著我的肩膀。
石頭質感的修長玉指,握著我的肩膀,剛好把整條手臂固定在肩膀上,就是那種撬著杠桿,承受十幾斤重力的感覺。
栩栩如生的手臂,光潔如洗,血色煞氣在玉石里泛著紅光,像是膚白如雪,透著誘人的紅暈一般。
手臂哪里來的?
這是什么情況?
我嚇出了滿身冷汗。
就在這時候,高少爺慢慢從尸體里掙扎著爬了出來。
面部慘白扭曲,看起來好像很痛苦。
高少爺像蟲子一樣掙脫出來后,跪在地上,感激的朝我一個頭磕下來,“多謝吳少爺替身之恩。”
我打著激靈反應過來,愣愣的問他什么替身之恩?反應過來替身二字,全身毛孔都炸開了。
而高少爺一個頭磕下來,已經變得渾渾噩噩,爬起來,朝西邊走了兩步,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