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你的布包嗎?”
什么?
“這,這完全不可能,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東西。”幾乎是瞬間,我就條件反射的跳了起來,大聲的嚷著,“這玩意我看一早上了,一點印象也沒有。”
郭炳智扭過頭,一臉看智障的樣子。
“人,有的時候反??梢岳斫?,有的時候為了掩飾真相,也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就好像你不確定你隱藏的東西是否被他人知道了,當(dāng)別人提及到這件東西的時候,你為了讓別人相信,會在交談中提高音量來掩飾自己的緊張,并且引導(dǎo)對方快速的結(jié)束掉這個話題。”
郭炳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副眼睛掛在臉上,手法還特別嫻熟的往上推了一下,我看得直犯嘀咕。
“所以,你在心虛什么?”
“你,什么時候近視了?”
我倆幾乎同時開口,開口后我就立馬閉嘴了。我偷偷瞄了一眼郭炳智,發(fā)現(xiàn)他那翻出天際的白眼還沒來得及翻回來。我就知道,我果然思想永遠(yuǎn)是集中不了。像我這樣的人,就算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也不會知道從頭至尾的緣由吧。
郭炳智也懶得搭理我,翻來覆去的看著那個布包,時不時用鼻子聞一下。還拿出一張紙把拍下來的泥輕輕裝了起來,繼而抬起頭嘿嘿笑了起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覺得他的笑讓我很不舒服,我旁邊挪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正在玩游戲的慕寒衍。他一臉茫然的抬起頭問我是不是需要他回避一下,我答道,不用,只是突然覺得有一些冷。
“前因后果說來聽聽吧。”
待我噼里啪啦說完一堆以后,郭炳智直接哈哈大笑起來。毫不夸張,笑得極其的放肆,差點就捧著肚子了。
我木然。這很嚴(yán)肅好嗎?
“如果老二真的綁架了袁老爺子,那么請問,你能出現(xiàn)在我這里?”郭炳智指著慕寒衍,“身邊跟著個這樣的小弟?”
郭炳智一臉嫌棄,“這中間的漏洞百出,你是洗頭的時候姿勢不對,還是下雨的時候忘了打傘?這進的水不是一般的多啊。”郭炳智正準(zhǔn)備大笑,卻突然收起了表情。他起身盯著慕寒衍,直愣愣的,看了好久。
“你不是學(xué)生吧?”
這句話問出來我心中一沉,連忙把目光轉(zhuǎn)過去盯著慕寒衍。
慕寒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給嚇懵了。他一邊往我這里靠著,一邊拽著我胳膊,眼神看起來很無助。
“郭兄,不不不,智哥。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rdquo;我很不解郭炳智為什么會問出那樣一個問題。我來之前嘗試確認(rèn)過慕寒衍的身份,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慕寒衍是騙我的,他不是個學(xué)生,那么郭炳智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我忽略掉的細(xì)節(jié)。于是我趕緊閉嘴。靜靜的看著他倆。
“有,不止是誤會,還是個大誤會。”郭炳智看著慕寒衍的,目光始終保持在他身上,“你還要裝嗎?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再裝下去就沒什么意思了。”
“你是個很難纏的人。”慕寒衍扯起一邊嘴角,笑得很邪性。
我的天,我果然是個智障嗎?
郭炳智也退了回去,重新坐在了沙發(fā)上,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慕寒衍半分。我很詫異,就算當(dāng)局者迷,迷成這樣也不應(yīng)該啊,我居然什么也看不穿。
“這都,怎么回事?”我看著郭炳智,郭炳智攤攤手,示意我去問慕寒衍。
“秦哥哥,人家如果說是你這邊的,你信嗎?”慕寒衍睜著一雙大眼,眨巴眨巴的看著我。
我一時語塞。這反差也太大了吧,奧斯卡影帝?。?/p>
“你不信?那行吧,反正你在這里應(yīng)該很安全,那人家就走咯。”
說完這句話,慕寒衍單手撐著沙發(fā)一躍,直接從茶幾上空飛了過去。緊接著郭炳智也跟著飛快的朝著大門跑去。
我被慕寒衍突如其來的親膩給惡心到了,愣是坐在沙發(fā)上毫無動作。眼睜睜看著兩道人影往大門方向竄了過去,最終以郭炳智的一聲哎喲告終。
郭炳智揉著腦袋,一邊往回走一邊嘀咕,“疼死小爺我了,這跑得也太快了,跟狗攆似的。”隨即想想好像哪里不對,又連忙“呸”了一聲。
“喂,我說峰子,你說你笨也就算了,抓人也不積極點。得,人給跑了。本來尋思著能給你問點啥出來,這會只能靠咱自個兒瞎蒙。”郭炳智有些無奈道。
“那我們要不要去追一下?”
老郭擺擺手,“那是個練家子,我手上沒功夫,萬一被暴揍,你替我扛著?”
我一時也不知道說些啥,只能兩眼直直的望著那個布包,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要不還是來說說這個,你看出來啥了?”
“啥也看不出來,眼拙。這不是個值錢的東西,還能指望我看出來啥?我能給你看出花來,你信嗎?”郭炳智沒好氣道。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如何去應(yīng)答他這話,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慕寒衍的出現(xiàn)是不是在給我敲警鐘?他有功夫,那么他知道這里以后,老二會不會有什么想不到的麻煩?
郭炳智看我沉默了很久,開口對我說,“你不要老是去有一些連累誰的想法,你想讓好兄弟這個詞變得沒有意義嗎?”他拿起杯子喝了幾大口水,“這個布包我倒是真的看不出來什么,但是你說的事,我倒是想著很不對勁。”
我示意他坐下慢慢說。那家伙白我一眼,放下杯子往床上躺了去。翻來覆去一陣折騰,挑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你想,你那個發(fā)小,莫二。他去找袁老爺子為什么要留你茶葉店的地址,他怎么就那么肯定他第二天還在茶葉店?他完全可以留個電話,或者留個酒店的地址。還有那個彪哥和阿超也很可疑,你既然都被帶去那個斷崖邊了,為什么不親自讓你去看一下斷崖邊上的痕跡,或許你能知道點什么呢?去的路上迷暈?zāi)愕哪康氖鞘裁?,從你身上得到什么嗎?回來的時候為什么不用迷暈,是因為路線可以公開了?”
“我們假設(shè),袁老爺子真的失蹤了。這么大的事,出于什么原因能壓得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究竟是要瞞誰,還是在隱藏什么?為什么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你,就肯定的告訴你布包上的血跡是你的,你回來這么長時間,為什么一點后續(xù)動靜都沒有?他們是信任你和老爺子之間肯定沒有任何關(guān)系?按照你的說法,這布包是唯一找到的東西,為什么如此重要的物件會給到你手上?為什么斷崖上面人不見了就認(rèn)定失蹤,不去斷崖下面找找呢?也許斷崖下面能找到的東西更多呢?還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么是第二次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布包,不是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了?這東西,荒郊野外的,很打眼??!”
這一連串的為什么讓我真的啞口無言,我猛地一拍大腿,“對呀,這都是為什么呀?”
“老子還想問你呢,我哪知道為什么?”郭炳智恨恨的吼道,“打擾人睡覺也就不說了,還得陪著你玩腦筋急轉(zhuǎn)彎。”
“那布包呢,你看出來了什么?”我問。
“有煙嗎?峰子,你讓我先臥床抽根煙我就告訴你。”
我聽完這話是真想給他一腳,都這時候了抽什么煙,你還要臥床抽煙!倘若這些事真和我有關(guān),或者說是和老二有關(guān),那么老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在危險之中了。我忽然就想起之前在哪里看的電視節(jié)目,其中有個主題是,最佳黃金營救時間幾小時來著,超過幾小時以后,就算有一些什么線索,也很難考究了。
我意識到錯過的時間好像太多了。
我拿出煙扔給郭炳智,嘴上求饒,“智哥,你知道我來找你的路上想到的是什么嗎?如果老二真的綁架了袁老爺子,或者說他們一同消失,我都是個從犯,我會坐牢的。”
郭炳智抬頭望著天花板,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后吐了一個煙圈。
“你知道我在布包上看到了啥嗎?MadeinUSA。你注意到這個沒有?”
我搖搖頭,確實,這是我發(fā)現(xiàn)不了的。我之前是研究過,但是都是在回憶里找線索,先入為主的觀念誤導(dǎo)了我,導(dǎo)致我并沒有研究它本身。
郭炳智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他不慌不慢的說道,“里面確實有血跡,星星點點的,但是還混雜著一些很甜的香氣,我仔細(xì)聞了一下,像是果干的味道。這也說明了這個袋子之前可能用來裝過葡萄干之類的果干。那么我們不妨換個思路,倘若這就是裝果干用的呢?你家老二可能吃這個?也就是小孩子的饞嘴零食,但是如果是低血糖的老人呢?他們內(nèi)部中的某一個帶了一包美國進口葡萄干?仔細(xì)想想這個布包是袁老爺子的東西幾率很大。前提是沒有其他人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郭炳智把他能想到的各種一一說給我聽后,我并沒有預(yù)期的那樣恍然大悟,反而更覺得疑惑更重了。
我起身拿回?zé)熀?,自己也點上一根,“你說,如果這是個局,以目前的局勢來看,我在這個局里是起到的一個什么樣的作用?”
“我感覺,你在這個局里應(yīng)該沒有作用。”郭炳智揉了揉眼睛,“又或者是一個牽制作用,牽制老二。”
“那老二會不會有危險,如果我的存在是為了牽制老二,那幾乎就可以說明老二還算安全。”
“嗯,如果是這樣,老二就很安全,你也很安全,不過。”郭炳智起身望著我,“老二如果已經(jīng)被要挾了,你的作用就不大了,你沒有能力救得了老二。”
“前提是袁老爺子得到了老二給他看的那個東西。”我接過郭炳智的話,“那然后老二和這些秘密也就……”
這話我沒說完,也不想說完。心里總覺得話不說死,就好像還有一定的余地。我躺在沙發(fā)上,郭炳智躺在床上。我倆互相對望抽著煙,顯得很沉悶。
“如果有線索你會去救老二嗎?”郭炳智問。
我笑笑,“應(yīng)該吧,再不濟就報警唄,反正老二是被接上車走的,就算蛛絲馬跡也總有一些能查到老爺子那邊。高速的監(jiān)控也能拍下一點什么吧,而且老爺子失蹤似乎彪哥那邊也不敢聲張,總得有點法子互相制衡吧!”
郭炳智點點頭,也不再說什么。
我看了看時間,快七點了,便起身告辭。想想好久沒有往家里回了,琢磨著回家吃個飯,如果以后真有個什么變故,也算是提前交代了。
回店里拿了車,就往四環(huán)外開,一路上也并沒有什么很雜亂的思緒,雖然還有很多謎團,但是一想著自己要去慢慢解開,也便釋然了。
我家住在比較遠(yuǎn)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樓梯房,據(jù)說是以前某個大廠的家屬院。
廠的規(guī)模很大,所以家屬院也修得氣派,后來掙錢得多了,大家都想著往市區(qū)里搬,能住上電梯房。所以當(dāng)時我父母以極低的價格買了這套二手房,采光好,空間大,空氣流通也好,就一直住下來了。
回家后敲門卻怎么也敲不開。我不?;丶?,多半時間我喜歡住店里,一來是方便,二來是懶得聽他們念叨,家里的鑰匙我一般都是扔車上抽屜里的。
于是我又折回去拿鑰匙。就是這個契機,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古怪的事。
有人動過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