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宿舍,鋪開杏黃符紙,五年時間我早已駕輕就熟,于是緊握蘸滿朱砂的毛筆在符紙上如若游龍。
所謂眼隨筆走,筆隨心動,只是眨眼之間,一道符篆已然畫成。
我靜靜看了半天,隨即一把將其撕掉,大爺?shù)?,到底畫廢了。
畫制符篆是個精細活,容不得半點馬虎,饒是我小心翼翼,還是在結筆時出了些瑕疵,以致于整道符篆都變成了廢紙。
二十塊錢就這么沒了,我心疼的嘆了口氣,隨即暗罵自己沒出息,這點錢都舍不得,以后怎么干大事?緊接著我就將剩下的杏黃符紙趕緊藏了起來。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本來我也沒想干啥大事,再說現(xiàn)在也不是敗家的時候。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我催動母符,心中一動,那個云亭的行蹤便已了然于心。
本以為他應該在休息,我辛苦點去盯梢也認了,可得知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后,我愣住了。
他怎么跑行善街去了?那不就是我下午去的佛道用品街嗎?
連忙下樓打了個出租車,去的路上我心里非常不爽,早知道就不回宿舍了,就這么一來一回三十大洋又沒了,啥家庭?。?/p>
小縣城畢竟與大都市不同,這里的人平時沒什么夜生活,通常七八點鐘,街道兩旁的商鋪基本就都關門了,這條行善街上的佛道用品店也不例外。
下了車,我跟隨母符給出的感應一直往里走,距離云亭越近我的感應就越強烈,不到五分鐘,我便看到了云亭的背影。
與下午不同,他已經(jīng)換上了便服,看上去不那么顯眼,之前與他一起的兩個人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跟蹤不是我的強項,而且他的警惕性非常高,我也只能遠遠跟著,不敢靠的太近。
五分鐘后,云亭進了一家店鋪,我這才匆匆追了上去,然而當看清那家店的牌匾時,我更是萬分驚異,竟然是我下午剛剛來過的紫云軒!
街道兩旁的店鋪均已閉門歇業(yè),只有紫云軒的屋里還亮著,可我在外面沒有看見陳老板與云亭的影子,想來二人應該是去里面房間了。
商品都在前廳擺著,若是買東西去里屋干什么?
難道陳老板也是九零五研究所的人?這個紫云軒是他們老巢不成?
轉念一想,猜那么多做什么,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乎,我便輕輕開了門,鬼鬼祟祟進了店,躡手躡腳的來到陳老板臥室門外,悄悄聽著里面動靜。
“陳先生,晚輩此來一是代表所里同仁看望您老,二是狼頭山目前很危險,那座寺廟要鎮(zhèn)不住了,我們所長特別希望您能給我們一些幫助。”聽聲音是云亭無疑,畢竟他下午剛和我吵了一架。
“你家仙師抬舉鄙人了,莫說陳某如今已然身殘,就是當年健全之時也奈何不得那山上的邪魅分毫,你們找錯人了。”回答云亭的是陳老板沒錯。
“先生自謙了,當年祁連山一戰(zhàn),是你力挽狂瀾怒斬三妖,救了我們五科所有同僚,可以說你這雙腿就是為我們丟的,九零五研究所永遠不會忘記這份恩情。”云亭道。
“小陸,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除妖是修道者的本分,這雙腿也是我命犯五缺所致,與你們關系不大。”陳老板感嘆回答。
兩人的對話我聽得清楚,心中不由驚訝,這陳老板原來也曾是位風云人物,而且還對九零五研究所有大恩。
不過這陸云亭也忒寒磣了,竟然空手來看人家,連點營養(yǎng)品都舍不得買?落雨那小妮子看我挨揍都知道買點好吃的給我補補!
“先生,絕不可任由狼頭山這般發(fā)展下去,否則山下百姓會遭大難,我們五科已經(jīng)開始行動,只是還缺件東西,希望先生能借我們一用。”
“你想借什么?”
“斬妖劍!”
臥室里,雙方沉默了很長時間。
“并非我不借,第一,這劍不是我的,第二,就是給你們,你們也用不了。”陳老板猶豫著說。
“先生不必擔心,只要你肯借,我們就有辦法。”陸云亭極為肯定。
“難道……你們找到玄字書傳人了?”陳老板的語氣有些激動。
“還沒有,不過我們已經(jīng)有線索了,五年前三科抓到一只狐貍精,據(jù)那狐貍精所說,玄字書傳人就在這個縣,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陸云亭回道。
玄字書傳人?那不就是我嗎?五年前抓到狐貍精的,不就是柳兮?
不過這個陸云亭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如果狐貍精招了,或者柳兮告訴他我的名字,憑他們找到我還不是很輕松的事?
如此看來九零五研究所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既然如此,等你們找到此人,再來借我這斬妖劍也不遲,今天我有些累了,就不留你了,請便吧。”陳老板疲倦的下了逐客令。
眼看著二人談話已經(jīng)結束,陸云亭起身出來的腳步聲已經(jīng)響起,我再悄悄出去已然來不及了。
絕對不能讓陸云亭發(fā)現(xiàn)我,我不相信巧合,他肯定也不會信,況且他還曾對我表示過極度懷疑。
急切間,我看見柜臺下面有著空間,連忙就鉆了進去。
透過縫隙可以看到陸云亭開門離去,我這才松了口氣,偷聽雖然不道德,但是還挺刺激。
他倆的談話信息量很大,就目前形式來看,那個狼叔的根基應該很深,否則九零五研究所不該如此頭疼。
這也證明我所深信的是對的,云亭等人肯定知道狼叔其人,所以接下來我還得跟著他。
正奇怪陳老板怎么還不走,突然一只大手從外面伸了進來,力道極為強橫的把我拉了出去,緊接著一道寒光閃過,一柄利劍瞬間就橫在我的脖子上。
“劍下留人!是我!”我連忙喊道。
“小趙?怎么是你?”陳老板一看是我,連忙將劍收回。
剛剛他出劍那一刻,我感到死亡氣息剎那就將我的全身籠罩,直到他收劍,我才發(fā)現(xiàn)冷汗已經(jīng)將后背浸濕。
陳老板這一劍蘊藏的殺氣太重了,與我第一次見他時和藹可親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我這脖子招誰惹誰了?”我揉著自己脖頸一陣后怕的說道。
剛開始那個瘋女人要掐死我,昨天那群黑狼想咬死我,剛剛陳老板差點一劍砍了我,這詛咒看樣子不好破了,有機會還是給脖子買個保險吧。
“您咋發(fā)現(xiàn)我的?難道您也會算?”
我自認藏的挺嚴實,應該沒弄出動靜來,他要是不會算,怎么可能知道我藏在柜子底下?可別說聽見我呼吸了,那也太玄了。
“年輕人,你沒聽說過監(jiān)控器這種高科技嗎?”陳老板笑著指了指屋頂。
我順著望去,果然,一個圓形廣角攝像頭靜靜的掛在那,柜臺上的電腦正播放著我剛才的各種舉動。
真別說,我發(fā)現(xiàn)自己挺上鏡的。
等我從死亡的恐懼中回過神來,陳老板才問我是不是今天賣我的杏黃符紙不好,要退貨。
我告訴他沒有的事,我是跟陸云亭來的。
見陳老板疑惑,我就把自己昨天被黑狼襲擊的事情完完全全和他說了一遍,又把今天和陸云亭的沖突也告訴了他。
“被七頭黑狼襲擊你還能活?小趙,你不簡單吶!”陳老板暗藏深意的笑道。
“真是僥幸,我也沒想到小狐貍精會救我。”我撓著頭回道。
“那你就沒想過那只狐貍精是人家留的后手,人家或許并不想取你性命,而是另有所圖,才把狐貍精安插在你身邊的呢?”陳老板善意提醒我。
聽完我只感覺頭皮發(fā)麻,如果真如陳老板所言,那落雨現(xiàn)在豈不是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