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嬰的胸口一片熾熱的灼燒感,費力的身手一掏,拿出一塊黑色陰陽魚吊墜。
待到陰陽魚拿出,秦始皇的臉和胸口的怒氣消失了,大腦恢復(fù)了平靜。
是它搞的鬼?
子嬰眉頭一皺,仔細(xì)端詳這塊陰陽魚,無論雕刻還是造型都屬于上品。
但秦國最為尊崇的是法家,這種陰陽魚這么會出現(xiàn)在子嬰身上?
“王上,請一并處置了臣吧。”見子嬰半天沒有回話,楊端和催促道。
子嬰瞥了跪地的百官一眼,不知道說什么好,有一部分的確是對趙高沒有辦法的,自然也有對趙高搖尾乞憐的,實在沒法分清。
子嬰把陰陽魚放在大袖里,正色道,“今日之事是個誤會,都是曹無傷!曹無傷這個奸臣,曾是趙高的同黨,他故意要挑撥寡人和大臣的關(guān)系,其心可誅!”
曹無傷如遭雷擊,面色煞白猛的抬起頭,“王上,奴才說的句句屬實??!”
大臣們呆跪片刻,頓時領(lǐng)悟了子嬰的用意。
“王上圣明,臣等清白!”
“請王上誅殺曹無傷!”
“請王上誅殺趙高同黨!”
滿朝文武齊齊跪拜,曹無傷心如死灰,身體癱軟在地。
楊端和欣慰一笑。
趙成也懂了子嬰的意思,殺掉大臣定會使朝堂大亂,與其如此倒不如只殺一個,殺一儆百,還能賣給滿朝大臣一個人情。
“此子心思之深,扶蘇遠(yuǎn)遠(yuǎn)不如。”趙成暗暗嘆道,慶幸最后時刻站在了子嬰這一邊。
“但是!”子嬰突然扭轉(zhuǎn)語氣,“你們或多或少都和趙高有關(guān)系,寡人要是不給你們一些懲罰,寡人心不安啊。”
此話一出,本來露出笑意的百官重新嚴(yán)肅起來,等待著子嬰開口。
啪——
子嬰把佩劍甩到地上,“拿著寡人的劍,每位大臣都去刺趙高一下,過去的事寡人都可以既往不咎。”
一個年輕官員壯著膽子,撿起佩劍,一步步朝著趙高靠近。
“你們都是我的奴才...都是我的狗...”趙高流著口水傻笑,對正在靠近的危險還未察覺。
“趙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年輕官員持劍朝著后心刺去。
“慢著!”子嬰叫停了年輕官員,“記住,只準(zhǔn)刺傷不準(zhǔn)刺死。”
“諾!”
年輕官員帶著往日的被壓制的不滿,一劍刺穿了趙高的小腿。
“啊——”趙高響起殺豬般的叫聲。
趙高的小腿骨生生被刺穿,鮮血淋漓的被釘在地上!
子嬰看的心中一陣舒爽,“漂亮,下朝之后領(lǐng)百金!”
“謝王上!”年輕官員連忙跪地,已然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
“要是一個個的來也太慢了,要不你們一起上吧。”子嬰翹起二郎腿笑道。
滿朝文武給趙高辦事多半是礙于權(quán)勢和淫威,不僅沒得到好處,還總給趙高錢。
如今還有刺趙高拿錢的好事,大臣們也顧不得形象紛紛上前拔出佩劍,直往趙高身上招呼。
本來肅靜的朝堂喧鬧的像菜市場。
“讓我先來!我要刺趙高的大腿。”
“我刺他的肩膀!”
大臣們把趙高緊緊圍住,子嬰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待到大臣們散去,趙高像一只被刺破的水袋,鮮血從身上四處溢出,臃腫的身體,縮水般小了一圈。
楊端和身為將領(lǐng)不屑對毫無反抗的敵人動手,輕輕一掃,在趙高的臉上刺下一個“奸”字。
一百多位大臣,一百多劍,錦緞的衣服已然破爛的像乞丐的襤褸破衣,趙高頭發(fā)披散染著鮮血,完全看不去此人昨日曾經(jīng)是統(tǒng)領(lǐng)朝堂,挾持秦王的丞相。
“咳咳咳...唔....”趙高已經(jīng)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咳嗽中帶著鮮血。
“嘖嘖嘖,愛卿們還真是會拿捏分寸,一百劍還沒死。”子嬰玩味的說道。
子嬰一直在默默主意趙成,從趙高被此第一劍開始,趙成的眼皮就從來沒有眨一下,面色也沒有變化。
明明是親兄弟,看著老哥被凌遲般的對待,是個人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子嬰想起齊桓公,大臣易牙給齊桓公做了一碗湯,齊桓公吃過之后贊不絕口,易牙攤牌交代,這是人肉,還是嬰兒肉,而且是易牙的親兒子?;腹筚p易牙,封官加爵。齊桓公年老的時候兒子爭權(quán),被易牙關(guān)在屋子里活活餓死。久久沒有人收尸,最后身體里生的蛆足以爬過房門。
子嬰打了個冷戰(zhàn),今日的趙成就是當(dāng)年的易牙!
他可不想做生蛆過門的齊桓公。
礙于救命恩人,子嬰不想對趙成動手,心中已然悄悄對他留了警惕心。
“趙愛卿?”
“臣在。”趙成跪地恭敬道。
“你知道寡人為什么給趙高留一口氣嗎?”子嬰問道。
“臣知道,王上是想把最后一劍留給臣來刺。”趙成語氣極其鎮(zhèn)定。
子嬰深呼吸平復(fù)心情,趙成鎮(zhèn)定到了讓他恐懼的地步,“那愛卿就去吧,殺完之后,把趙高的頭懸掛于城頭,讓百姓圍觀。”
“諾!”
趙成應(yīng)和著,朝堂重歸于寂靜,一百多雙眼睛齊齊看向趙成,都在看一場弟弒兄的好戲。
趙成的每一步踩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噠,噠,噠。
趙成像是一個劊子手,一步步走向押著死刑犯的處刑臺。
“弟弟...小成...”瘋癲的趙高喃喃開口,眼中泛著淚花,生命的最后一刻還是認(rèn)出來他的親弟弟。
子嬰微微有些后悔,趙高是借胡亥的手殺的扶蘇,子嬰這才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今這一幕已經(jīng)如他所愿,子嬰還是有些不舒服。
“小成...你來了...”趙高眼中瘋迷之色已然消失,也沒有了奸詐狡猾的精光,只剩下久違的清澈。
“哥...”趙成的臉色微微動容,好久沒看到趙高這幅神情,沒聽過趙高這么叫他。
當(dāng)年二人來到秦國后,趙高一心只想搞垮大秦,其他的事情都拋在了腦后,只以全稱來稱呼他的弟弟。
兩兄弟在趙國生活的畫面重新呈現(xiàn)在趙成腦海。
趙成握在手中的劍不停的顫抖,遲遲不肯落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