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小斕交給醫(yī)護人員后,我在急診室外面候著,不久前我報了交警,他們說很快就會派人過來。
不一會兒,醫(yī)院門口沖進來三男一女,火急火燎的直奔急診室而來。其中中年婦女邊跑邊哭喊著“小斕……”,是女孩的家屬無疑。
她眼帶淚光的看了一眼急診室里面,竟然雙眼一翻直直的昏了過去,還好旁邊的中年男子反應(yīng)快,扶住了她。而其余的兩個年輕男子皆雙目噴火的剜了我一眼,怒吼道“怎么回事?”
我心中閃過一絲不悅,難道這就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
還不等我解釋,其中一個男子就對另一個男子說道“成哥,你看著他,我去里面問問醫(yī)生情況。”
看著我?我頓時反應(yīng)過來,感情是把我當成肇事者了!我當時就覺得被一盆涼水醍醐灌頂,從里到外拔涼拔涼,什么英雄救美,什么以身相許……啊不,我絕對沒有想這個。
而那男子并沒有進到急診室里,護士將他攔在門外,“先生你不可以進來,會妨礙到我們救治病人的。”
“我是她男朋友,我就想看看情況……”
“我們正在竭盡全力。”
他耷落著腦袋,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最后終于看到了站在旁邊不吭聲的我。他一個箭步朝我走來,右手握成拳,我心中暗叫不好,這人要對我出手了!
“不是我撞的她,我只負責(zé)送她過來……”
可處于暴怒邊緣的男子根本不聽我的解釋,“你放屁!不是你撞的你管什么閑事”邊說邊一拳朝我揮了過來。
我靠,救人也犯法?
他應(yīng)該練過搏擊,可身手與我相比還是差了不少。我連步伐都不曾挪動,一個后仰就躲掉了他突如其來的一拳。
男子楞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一拳會這么輕易的就被我躲掉,隨后他又不甘心似的換了一只手朝我來了一記勾拳。
正當我游刃有余的想要再次后仰躲開時,那個先前被他稱呼為成哥的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后,擋住了我后仰所需要的空間。
明顯這兩個人都練過,而且配合相當默契。
砰!勾拳重重的砸在了我的下巴上。
我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跌坐在地上。
我抬起頭憤怒的望著這兩個男子,雙目能噴出火來。我竟然被放倒了?我捂著自己的下巴倒不是很痛,只是有一種莫名的屈辱感壓的我喘不過氣。小的時候因為外公教我功夫,我從小打架幾乎沒輸過,比我大好幾歲的那些痞子混混見著我都要繞道走。只不過后來讀了書才被修成正果,成了知書達理的文藝青年。
此時我真的是怒火沖天,惡向膽邊生,忽然一股殺氣躥上我的眼眸,我站起身直直的望著兩個男子,目光銳利逼人!
他們兩個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寒意,下意識的滾動了一下喉結(jié),各自后退了一步。那個之前動手的人狠狠啐了一口,“瞪什么瞪,媽的一個外地人還敢在這里囂張了!”
就當局勢陷入劍拔弩張之時,兩個穿著交警制服的人員不慌不忙的走了過來,“你們誰是報案的人?”
我深呼吸一口氣,收斂了殺氣道,“我。”
……
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下,一邊的小交警做著記錄。
“你們誰是那個女孩的家屬?”年長的交警問道。
“我,我是他男朋友,林佳豪。”之前對我動手的男子說道。
我一下子沒背過去,這個粗暴無良的人渣竟然還真的她的男朋友。這個社會怎么了,難道鮮花就一定要配牛糞?
老交警撓了撓頭仿佛在為難什么。我看事情也交代完了,沒我什么事了就用略微傲慢的語氣道,“我先回去了。”
“等下,你帶身份證了嗎?”那個老交警突然叫住我。
“沒帶,怎么,出來散個步還要帶身份證?”
“那你現(xiàn)在跟我們回事故中心去備個案,讓你家里人把身份證送過來。”
“什么?我剛才不是已經(jīng)把事情說清楚了嗎?”我忽然有點氣急敗壞。
“對不起先生,現(xiàn)在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來證明可以采信你的證言,希望你理解。”老交警用一幅非常官方的語氣說道。
“你們還要把我關(guān)起來?”
“什么叫關(guān)起來,我們可是按規(guī)章行事,這是正常程序。”
我差點氣的昏過去,真想丫的抽自己幾個耳光!沒事出去瞎溜達干什么,溜達也就算了,還管這鳥事!萬一那肇事者找不到,那女娃娃不幸沒搶救過來掛了,啊呸,不說掛了就說萬一撞出個失憶啥的……那我豈不是幫別人背了個天大的鍋?想到這里,頓時有冷汗從我腦門滲出,一時間腿都覺得哆嗦了起來。
……
交警大隊事故處理中心,刺眼的燈光打在我臉上,讓我感到一陣暈眩。大廳后面是一道柵欄,里面坐著幾個人,應(yīng)該是一個臨時的拘留處。如果那個叫湯斕的女孩子一直醒不過來的話,我會不會也住進去?住進去就算了,也不知道管不管飯……
年長的交警坐到辦公桌上,拿出一本備案本,邊問我籍貫地址邊記錄。
“老家哪兒的。”
“徑平縣。”
“來海天市干嘛?”
“務(wù)工。”
“叫你家里人把身份證送過來,趕緊的??匆娔氰F柵欄沒,一會兒我下了班沒人管你,你就在那兒住著吧。”最后,那個姓何的年長交警毫不客氣的跟我說道。
我無奈的給楊思思打了電話,許久之后才被接通,她那邊聲音吵雜看樣子是在哪個夜場里瘋。
“喂,阿銳啊,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你嫌沙發(fā)難受就去屋里睡我的床吧,拜拜。”
我立即搶在她掛掉電話前說道,“你趕緊來事故中心一趟,我碰上了點麻煩,你回趟家把我身份證送過來。”
“麻煩?你惹什么麻煩了?”她一改之前隨意的語氣夾雜著擔憂。
“電話里說不清楚,總之你快來,不然我今天晚上回不去了。”
楊思思也不含糊,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我。
大概一刻鐘后,打扮的像只午夜妖精的楊思思提著個小包現(xiàn)在事故中心,高挑靚麗,美麗動人。打自她一出現(xiàn),喧鬧的大廳就安靜了下來,她毫不在意來自周圍侵略的目光,踩著有節(jié)奏的高跟鞋信步朝我走來。
“這么快?”我問她。
“我讓王懿送我過來的,他在這邊有認識的人,幫你打過招呼了。”
我知道她說的那個王懿,是之前那個開法拉利的公子哥,他們王家在海天市場面上很有關(guān)系。在這個社會上混,好像到哪里都離不開這些彎彎道道。
“耽誤了你一晚上,不會讓你計劃泡湯了吧?”我知道她最近跟這個姓王的走得近,八成是新情人。
“也沒什么。”楊思思不以為意的說了句,隨后朝四周張望了一下,沒找到能歇腳的地方,于是便干脆坐到了那交警的辦公桌邊沿上。她的身高有一米六八,兩條模特般的大長腿隨意擱在桌旁,一時間,辦公室里的溫度都好像上升了些許。
那交警下意識的松了松自己的領(lǐng)口,然后端詳起我的身份證。
之后的手續(xù)倒是辦的很順利,他們也沒有為難我什么,只讓我這段時間手機保持通暢,準備隨叫隨到。
……
與楊思思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夜。她直接進衛(wèi)生間沖了澡,不會一會兒便裹著浴巾出來了,看了眼坐在沙發(fā)上的我表情有點古怪,“喂,你要進來睡嗎?”
我愣了一下,仿佛回過了神,朝她搖了搖頭。
楊思思的表情更怪異了,最后朝我笑了笑,“早點睡。”
我與楊思思之間似乎保持著這種奇怪的關(guān)系,今天之前我好像從來沒有反思過,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也無所謂。捫心自問,雖然我在乎她卻并不喜歡她,不是看不起她的職業(yè),而是缺了一種感覺。我從來不過問她的事情,她也一樣,只有在需要對方幫助的時候,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