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岳心中有些打鼓,難道真的弄巧成拙?
不過此刻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他只能硬著頭皮到:“協(xié)理,當天你到村里來也說過,這產(chǎn)品挑一挑也可以用…”
“那你挑了沒有呢?”何冠霖打斷戴岳。
戴岳遲疑了一下:“協(xié)理,如果挑選之后報價就不是現(xiàn)在的數(shù)目了,應該是十八。”
何冠霖微微皺眉:“你們的價格到底有沒有個準?”
戴岳解釋到:“協(xié)理,目前我們手上的產(chǎn)品因為有可能混有極少部分的不穩(wěn)定品,所以村里只想著按照成本價十三塊多出售;如果我們進行挑選,確保全部都是穩(wěn)定品,那么價錢就是十八。”
何冠霖說到:“你的意思就是FXK不要,讓KS接盤唄。”
“這怎么能是接盤呢,”戴岳耐心解釋到:“FXK的采購價是二十四塊錢一只,總價七百多萬,這其中可是隔了三百多萬呢。”
何冠霖稍作思慮:“讓KS花四百多萬接盤FXK是不可能的,最多我退一步,以二百萬的價錢收購這批殘次品。”
戴岳咬咬牙:“協(xié)理,四百零三萬六千五是我們能接受的最低價格,而且價目詳細我們也進行了列表,低于這個價錢確實不能賣。”
何冠霖冷冷到:“我們的合同是彈性的,既然這樣,KS只能找其他供貨商采購了。”
掛斷電話,戴岳長舒一口氣,這談判太難了。
何元武上下看了看:“這就完了?徹底成廢品了?還得罪了協(xié)理?”
付立春側頭想了想:“應該不至于吧,咱們不有句老話嗎,買賣不成仁義在,不至于合作不成功就結仇。”
何元武說到:“就算沒結仇,下次訂單是什么時候?JP公司的人已經(jīng)到了幾天了,正等著打包機器呢。”
戴岳淡淡到:“何主任,稍安勿躁,KS和客戶簽訂了合同,他們比我們要急。”
話音才落,電話又打了過來,這一次不是何冠霖,而是胡金輝:“戴主任,協(xié)理對你們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做生意嘛,價錢有來有回很正常,但哪有你這樣咬定一個數(shù)字的。”
戴岳笑到:“胡總監(jiān),雖然KS和咱們是在做生意,但說到底咱們村里不是生意人,咱學不會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所以都是實誠的報價,沒有退讓的空間,如果協(xié)理感到不滿意的話,下次我們加多一塊錢好了,也好有個退步的空間。”
胡金輝淡淡到:“你的意思是協(xié)理不實誠?”
“沒有,沒有,”戴岳辯解到:“做生意嘛,講究互惠互利,就拿這批貨來說,咱們確實有些許瑕疵,但咱們的報價也只是將將保本,不過這對于出了質量事故的我們來說,就是賺了;對于KS來說,能夠以底價采購到公司急需的配件,一次性至少節(jié)約二百多萬,這不也是賺了嗎。”
“哈哈哈…”電話里傳來何冠霖爽朗的笑聲:“戴主任,你雖然不是生意人,可比生意人難纏多了,我都快被你說服了,甚至覺得只給四百多萬是虧待了你們。”
戴岳急忙到:“沒有沒有,協(xié)理原來你在旁邊啊。”
何冠霖語氣帶有一絲絲威脅:“戴主任,你就不怕這次要價太高得罪我們,影響后續(xù)的合作?”
戴岳說到:“我雖然不是生意人,但畢竟在商言商嘛,買賣不成仁義在,我相信KS肯定會選擇最合適自己的供應商,不存在得罪不得罪。”
何冠霖再次“哈哈”一笑:“這一次我算是見識到戴主任了,老辣得很,是我自己走眼了。這么的吧,戴主任實誠,我也不多耽誤,四百多萬就四百萬萬,按照合同KS預付百分之三十訂金,剩下百分之七十貨到檢測無誤之后一次性付清。”
掛斷電話,戴岳激動得無以復加,付立春也握緊了拳頭,何元武嘆到:“難怪老祖宗說福禍相依,雖然產(chǎn)品被拒收不啻于大禍臨頭,但有了這四百多萬,咱們再也不用看誰的臉色過日子了。”
戴岳笑到:“感嘆個什么勁,快點聯(lián)系車子,六十多公里咱們直接送過去算了。”
拿到錢之后,戴岳第一件事就是將欠一二組的工資發(fā)放,然后把設備錢匯給了JP公司,之后就沒什么動靜了。
此時已有近半村民進了城,其中一二組因為人最多,所以流失率也最高,劉德成急的不得了,再次匯集了村干部過來找戴岳:“戴主任,現(xiàn)在錢也有了,設備也有了,什么時候能開工?再不開工真沒人做事了。”
戴岳笑到:“我在等一個人,和一臺儀器,等到之后馬上開工。”
“等人?”劉德榮疑惑到:“什么人這么重要?再說儀器咱不是把JP公司的全部收購了嗎,還需要什么儀器?”
戴岳解釋到:“沒有這個人咱們就不能開工,另外咱們的儀器不夠先進,得像FXK公司的那臺才行。”
對于能把足圈的斜拉線都能檢測出來的儀器,村干部們自然是記憶猶新,何元武試探的問到:“那個儀器不便宜吧。”
戴岳說到:“我托省城理工大學實驗室的教授打聽了,一百六十萬,得從霓虹國進口,訂單已經(jīng)下了,還有個把星期到貨。”
一百六十萬,戴岳卻如此輕松寫意,何元武沒有那么淡定:“戴主任,這一趟和KS的合作咱們賺了二百萬不假,可一臺儀器就把這利潤花得差不多,值得嗎?”
“值得,”戴岳淡淡到:“有了這臺儀器,咱們才是真正的踐行了質量就是生命,咱們的產(chǎn)品才能放心的出貨。”
何元武不敢茍同:“上次檢出問題來KS不還是要貨了嗎,而且你也說KS在理工大學的實驗室就是解決配套技術問題的,咱們有必要花這個錢嗎?”
戴岳冷笑一聲:“何主任,上次的慘痛經(jīng)歷你忘了嗎?”
“我沒忘,”何元武音量稍稍大了些:“那個一半是因為劉德成個人素質的原因,還有一半是FXK收貨質量太嚴,現(xiàn)在KS有解決技術問題的實驗室,咱們何必花這個冤枉錢?”
戴岳耐著性子解釋到:“咱們與KS簽訂的是彈性合同,像現(xiàn)在沒有訂單的時候可以接其他公司的活兒,你能保證其他公司都像KS能解決技術問題嗎?”
何元武搖搖頭:“戴主任,我覺著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太矯枉過正了些。”
戴岳正色到:“對于質量問題,矯枉必須過正,質量不嚴格,咱們絕對玩不下去。”
何元武不想繼續(xù)爭論,換了個話題又試探性的問到:“戴主任,現(xiàn)在賬上有錢了,先前咱們拿出來度過難關的那些錢…”
“放心吧,”戴岳說到:“我馬上以銀行利率為準,連本帶利還給大家。”
“咦,”付立春接口到:“老何,你揭不開鍋了嗎?雖然看似拿到四百萬,但買設備發(fā)工資就花了二百多萬,要是把錢還給大家,KS的訂單來了拿什么買材料?”
劉德榮也附和到:“就是,我們不等著錢下鍋,戴主任你還給老何就好。”
聽到這話何元武急了:“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沒讓戴主任馬上就還。”
劉德榮呵呵一笑:“你不就是覺得戴主任買設備有點浪費嗎,怕你的錢打水漂。”
劉德榮只是想開個玩笑,但當著戴岳的面,何元武有些下不來臺,他的臉瞬間脹成豬肝色,起身怒喝到:“如果你前面做好了,何至于花一百六十萬買設備?這就是在給你擦屁股。”
眼看情形不對,戴岳壓壓手:“咱有事說事,別動氣。”
“行,”何元武說到:“咱們就事論事,大家伙兒做變壓器也算入行了,三組配線、四組焊錫的不良品肉眼就可以分辨,后面產(chǎn)品組裝如果有不良品,以咱們現(xiàn)有的設備也能測試出來,只有你們前面,各種稀奇古怪的不良,這回還得用一百六十萬的設備才行。論起技術員是前面最多,工資也是前面最高,出起問題來卻也是前面最多最離奇。”
劉德榮瞪眼看著何元武:“這些事情悶在你心里很久了吧。”
何元武毫不示弱:“是又怎么樣?”
劉德榮冷冷一笑:“不怎么樣,我能怎么樣呢,不過我記得當初戴主任有把生產(chǎn)線掉頭的想法,不如趁著現(xiàn)在沒生產(chǎn),咱們及時調整吧,正好七六五四組都繞線,讓我也看看多幾個干部管理會不會好一點。”
付立春呵呵笑到:“老劉,你和老何打斗,牽扯我們干嘛。”
劉德榮想了想,也是,就算掉頭何元武并沒有變化,于是他又說到:“那就干脆從一二組選五十個人出來和三組對調,讓我們見識一下三組是怎么繞線的,有對比有競爭才有進步嘛。”
“繞就繞,”何元武不服氣:“我還怕了不成?有高工資傻瓜才不愿意拿呢。”
“行,咱們一言為定,下一批產(chǎn)品就這么做。”劉德榮伸出了手掌。
何元武與他對了下掌:“不做是狗養(yǎ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