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如意頓了頓,笑著說他就喜歡北地風情,這里的人熱情,物產也豐富,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還有殺豬菜,都是他的最愛。
何況他姑姑也把這里禍害的不輕,哪能隨隨便便走人了事,那豈不是把劉家的招牌砸了?
老舅卻不肯輕易放過,再次問道:“你劉家實力不俗,即便在能人輩出的常安也能排的上號,你好歹也是劉家的家主,咋就嚇成這樣?”
江濤被老舅派去半點小案子,院里除了他倆,就是我和爺爺,劉如意倒也不忌諱,只是笑笑,就說了起來。
“那是十年前,我剛到而立之年……”
可以想見,當時的劉如意一定意氣風發(fā),驚門四支之一的劉家家學淵源,而劉如意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注定以后是要繼承家業(yè)的。
劉家處處與人為善,當然也交到不少好朋友,這些人當中脾氣相投的不少,趨炎附勢的也有,其中有一人本是一位考古界的名宿,其實也是冊門中人,因為詩詞書畫和劉家結緣,尤其和劉如意成了忘年交。
“當時他說自己有一件東西很重要,但是覬覦的人不少,需要一座法陣保護,就求我替他設計一座法陣,我當時也不以為意,畢竟是朋友相邀,就幫著設計了,誰知道就是這一件東西,卻引出了一場滅門慘案。”
原來這位叫彰武的冊門中人,趁人家大人不在,從一個半大孩子手里買到一本古書,后來人家上門來討要,他卻死活不給。
“對方是岐山王家的后人,那本來是一座警陣,一旦有人誤入,就會向主人示警,沒想到彰武私自改了……”
警陣改成了禁陣,活陣改成了死陣,王家討要不成,就只得盜取,這一盜就是七條人命,王家的男丁全部死絕,而彰武也被王家在外刺殺,從此兩家水火不容,攻殺不止。
“而我作為那個始作俑者,就成了王家的生死大仇!”
老舅眉頭一皺,問這王家難道也是八大門的人?
劉如意點點頭,“是火門中人。”
我有些不解,“劉叔,驚門為八門之首,一個火門中人,至于讓你遠遁千里嗎?”
劉如意摸著心口說,“虧心啊!”
王家父子七人先后身死,只留下一個徒弟和不滿十五的小女兒,也不知從哪里學來了刁鉆毒辣的法術,竟然在先殺死彰武后,又在他七七當天,將彰家十六口全部滅門。
之后幾年,劉如意就成了他們狙殺的目標,為了家人的安全,他只得帶著徒弟過起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老舅冷哼一聲,“想聽我說句話不?你這個人,太軟,不像個爺們兒,你問問來子會咋辦?”
劉如意望向我,我放下筷子說道:“彰武將他人寶物占為己有,又設陣害人,該殺,可家里人又沒惹他們。
既然他們連婦女小孩都不放過,就是進了魔道,這樣的人還躲什么,來多少殺多少??!”
“看看,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都比你靈性,你呀……哎,對了,既然是八門之后,眼皮子肯定淺不了,到底是啥東西,能讓兩家人都把性命豁上?”
劉如意愣了一下,說好像是本書,一本成書于明代的奇書。
“難道記載了奇門術法,那抄下來就行了,干嘛還要據(jù)為己有?”
劉如意搖搖頭,說這本書很怪,彰武曾說過一句很古怪的話,“書無定式”,自己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知道這本書本身就是一方極強的鎮(zhèn)物。
彰武就是把這本書放在改造過的警陣做陣眼,才先后狙殺了七名火門高手的。
我聽著來了興趣,問到底是啥書?
劉如意皺皺眉,說道:“《平鬼策精論》,好像是關于一本書的評論,彰武當時如獲至寶,只說了這么幾句。”
我心頭頓時咯噔一下,娘的,《平鬼策》,這不就是忘芝留給我的那本書嗎?
只是心中有再多的疑問,我也始終笑呵呵的,更不敢開口發(fā)問,忘芝說過,誰都不能說!
對于一個寧肯魂飛魄散也要保護我的女人來說,我對她是毫無理由的絕對信任。
這件事之后,我聽劉如意說起過,岐山王家的那個小女兒和徒弟總共來殺過他三次,但每次都被他輕易化解。
他希望對方能夠知難而退,誰知道對方卻一次比一次狠辣,他很擔心這兩個家伙殺不成他,就會掉頭禍害他的家人。
我說你該聽我的,這樣的人已經(jīng)入了魔道,該殺!
我喜歡呆在村里,劉如意和江濤也是,老舅一個人悶得慌,也就跟我們擠在一個小院里。
爺爺冷清的院子一下子多了幾個人,登時熱絡起來。
可惜清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尤其身邊有兩個大師的情況下,我和江濤這兩個小跟班,怎么可能一直清靜下去?
聽到韓德發(fā)這個名字,我明顯愣了一下,總覺得耳熟,后來才想起這家伙除了經(jīng)營房地產,還營建公墓,上次遇僵就是在他的公墓里。
“朱大師,您可得救命啊,張老說過,您古道熱腸,最見不得窮人受苦。”
我站在原地,氣得直哼哼,他娘的,你一個房地產開發(fā)商,也好意思哭窮?
老舅和我一樣嗤之以鼻,韓德發(fā)頂著個油光腦袋,直叫苦,“真的,我真是個窮人,這些房子啊墓地啊,都是銀行的,我頂多就賺個辛苦錢,可不如朱大師你們這些手藝人??!”
我聽了再次搖頭,這家伙怎么當上開發(fā)商的,好好的一位驚門名宿,竟然讓你說成打把勢賣藝的了。
“說吧,什么事。”
老舅蹲在碾臺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有些無奈。
對于這些錢多的往出溢的家伙,他向來不屑,當然事成之后,他的刀子也確實不慢。
沒法子,錢多了就是債,情多了就是孽,幫他們花錢其實就是幫他們還債。
韓德發(fā)這才苦著臉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原來他一年前開發(fā)了一個叫江華苑的小區(qū)。
那塊地早年是一座亂墳崗,之后又成了南鋼醫(yī)院,雖然沒出過什么大事,可稀里古怪的事情卻從來沒有斷絕過。
一般的開發(fā)商都不去碰那塊地,就怕砸在手里,可韓德發(fā)天不怕地不怕,一門心思把那塊地拿下,地雖然便宜,可事后卻大費周章。
“開工時就出了一次事故,之后更是事故不斷,不得已我只好去京城請了胡家的人來……”
不用說,肯定又花了大價錢重新設計,還安放了鎮(zhèn)物之類的東西。
老舅聽了不住皺眉,估計也覺得頭疼,他娘的,冤家路窄,怎么又和胡家遇上了?
“你還是該找他家。”
韓德發(fā)直拍大腿,“誰說不是啊,可人家不來啊,一會兒出國了,一會兒在南方……朱大師,我可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你就救救急,幫我熬過這一陣,已經(jīng)死四個了,雖說都是自殺,可再這么下去,我那個小區(qū)就完了!”
老舅一聽就站起來就走,他最見不得死人,他一向覺得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劉如意這次沒來,他本來是準備要來的,可臨出門時打了一卦,看到兆頭不好,索性就窩在家里。
到了江華苑小區(qū)的門口,老舅就下了車,邊走邊點頭,說到底是名家之手,這里明堂開闊,氣象格局宏大,而且見微知著,處處都是妙手。
來的路上韓德發(fā)說了,小區(qū)其實已經(jīng)賣了三成的房子,只是出了這事,銷售頓時停了下來,不僅如此,小區(qū)住戶還人心惶惶,甚至有人開始找他退房。
“說說,都是怎么死的?”
進到小區(qū)之后,老舅不住皺眉,有時還撕一把紙條扔在空中,不知是測試風向還是氣場。
韓德發(fā)這才哭喪著臉說,第一個是在浴盆里把自己淹死的,第二個就用一雙鞋帶就把自己吊死在門框上,其余兩個更帶勁,本來住的是對門,結果一頓大酒之后就前后腳跳樓了。
“你說說,這死得也太奇葩了,讓人聽著都覺得不肯信??!”
老舅盯著韓德發(fā),冷聲問道:“胡家為啥不來,說實話!”
韓德發(fā)被他瞪的打個冷戰(zhàn),愁眉苦臉道:“朱大師,我跟您說實話,不是人家不肯來,是咱們是在用不起了!
上次要了一個整,這才還要半個數(shù),你說說,我就算累死累活開發(fā)個樓盤,也趕不上人家這一鏟子啊!”
老舅聽了反倒松了口氣,既然只是因為錢而不是別的棘手原因,那就順手為之,畢竟是救命。
“陣眼在噴泉,壓的死物還是活物?”
韓德發(fā)先是一愣,之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罵道:“他娘的胡家坑人啊,他說東來市只要能有人找到陣眼,他胡家就不在這附近活動。
我他娘的真是瞎了眼,明明眼前有您在,卻非得去找那幫王八蛋。”
韓德發(fā)這才結結巴巴說胡家設陣的時候說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再告訴第三人,那么禁陣失效可怪不得他。
老舅冷笑一聲,“要不,再等等?”
“我呸,胡家算個球啊,除了漫天要價,哪有您朱大師的慈悲心腸,就見不得咱們窮人受苦!”
能鎮(zhèn)住一地風水的禁陣確實不宜讓過多人看見,所以我和老舅在他辦公室吃喝一頓,知道夜里一點才走到噴泉跟前。
韓德發(fā)邊走邊說,噴泉下有一個洞,是他偷偷挖的,里面放了一只大烏龜,好像是叫陸龜還是什么的。
“你說著胡家也不知怎么想出來的,竟然把陸龜捆在了地上,還在嘴上插了根管子滴營養(yǎng)液,可這一罐營養(yǎng)液是真貴,純進口,三千五,而且一年就得一瓶!
不過你說也怪,自打這套禁陣成了之后,工地上再也沒出過怪事。”
老舅聽了皺眉道:“是不是營養(yǎng)液出了問題?”
“不可能,我前倆月剛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