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黑妹走了,臨走時劉如意還做法把大金貓的兇性盡除,讓它變回了一只人畜無害的寵物。
不能再吸食魂魄,大金貓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在祠堂里歇了三天才有了點精神。
三爺爺因禍得福,被釣回魂魄后,竟然還能拄著拐棍走幾步。
第二天三奶奶就在我家門口跪了一整夜,說自己當初鬼迷心竅,聽了娘家人的話,想要訛詐大哥,沒想到大哥以德報怨,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
爺爺沒當回事,只是一個勁兒埋怨三爺爺,不過摔了一跤,怎么就把骨氣給摔沒了,還能讓婦人家騎在脖子上屙屎撒尿?
三奶奶被丈夫幾棍子就抽跑了,之后他的子女也都跪在我家門前,爺爺這才揮揮手,說老三你的命是泉子救的,你跪我就是瞎了眼。
涂黑妹手里有不少寶貝,臨走的時候都一股腦兒留給了侄兒劉如意,要他拿來做善事,只要能回家,有沒有這些身外物的她不計較。
劉如意笑呵呵把姑媽送走,才說老婆子把這里禍害苦了,他要留下來縫縫補補,要不然爺爺不會答應的。
“朱大師,咱們既然都是驚門中人,那我就稱您一聲師叔了。”
老舅吸著旱煙,好半天才說道:“當初你爺是瞧不上我,不然,我就真成你師叔了!”
我們聽了都是一驚,江濤更是嘴巴張的老大,這個瞎子竟然見過我曾祖師爺?
老舅盤腿坐在碾臺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對我們說道,那還是解放前,他出師之后四處游歷,到了常安經(jīng)過幾件大事之后,才算真的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什么意思。
驚門從明朝開始由明轉暗,之后就分出了無數(shù)支派,這其中實力最大的有四支,而常安劉家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他們只是家傳而不以派別傳承,反而幾百年間星火不滅,隱隱有發(fā)揚光大之勢。
“你老子要不是死的早了點,說不定咱們驚門就能萬流歸宗了!”
老舅當初年輕氣盛,在常安站住腳后,就一個個門派挨著去求教,到了劉家卻連門都沒進去。
“你家的萬靈陣,八卦門,落魂鎖,那叫一個厲害,要不是你爺臨時動了惜才的心思,我早就死了!”
“朱大師,可不怪我爺爺,我家是家學,不外傳的。”
“那我可以改姓??!入贅都沒問題,你姑又不難看。”
老舅難得幽默一回,劉如意只得苦笑搖頭。
劉家家學淵源更不缺錢,留在村里半個月,劉如意為村里辦了不少好事,就算老舅這里有事,他也是沖鋒在前,很少讓他親自出馬。
而我一直跟著他,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尤其是和《平鬼策》互相印證,更是進步明顯。
這不,不但是我們徐家鋪,就連臨近的幾個村也知道我們村來了能人,立時蜂擁而至,差點就把我們家院門擠塌了。
“大師,我家小姑子可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美人,那身材那臉盤那長相那眉眼……”
要不是一進門先嚎了幾嗓子,人家還以為眼前這個胖大嫂是個媒婆呢,其實她是來求劉如意替他家死去的小姑子找樁婚事。
劉如意也不生氣,只是默默聽她說完,才問,“生辰八字拿來……”
“不嫁,我閨女不嫁……”
一個面容蒼老的婦人哭喊著跑了進來,“我閨女說她死得冤,求劉大師為我做主?。?rdquo;
胖大嫂見了不禁眉頭一皺,“媽,小華就是因為年紀輕輕沒了,才會這么折騰的,給她配一樁滿心滿意的婚事,她就安分了!”
“不行,她這幾天晚上天天來,說水底下冷,水底下冷,你們怎么就這么狠心……”
也不見劉如意如何動作,好像只是憑空畫了幾下,胖大嫂就像被人捂住了嘴,嗚嗚有聲,卻說不出話來。
“嬸,到底啥事,說說……”
那老太才抽抽搭搭說自己閨女是年前沒的,原本好好的在縣高中上學,眼看過了年就要高考了,誰知回家的時候掉進了河里。
說著老太把閨女的生辰八字遞給我,我只是匆匆一瞧,頓時愣在當場。
“趙瓊華死了?”
她是我們班的學霸,我們還做過同桌,小丫頭不僅學習好,性子溫順,長得也很漂亮,在我們學校絕對是?;墑e,怎么好好的就淹死了呢?
老太聽出我認識她閨女,哭著求我一定要替她伸冤,也不管媳婦怎么勸,愣是說她閨女不是淹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胖大嫂聽了也瞬間臉色慘白,“媽,你說啥呢,我們咋不知道?”
老太瞪了她一眼,說閨女是自己的心頭肉,有什么話自然要跟她說,怎么會告訴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哥嫂?
她站起身拉著我和劉如意進門,卻把媳婦關在門外,然后才悄聲說道:“我閨女肯定是給人害死的,我看得真真的,她……她下身還流著血。”
我略一思量就猜出個大概,那座木橋我也走過,按說趙瓊華都走了十幾年,就算冬天路滑,也不至于跌進水里?。?/p>
難道真的是有人害她?
可一個高中生能有什么,難道是劫色?
想到趙瓊華的美貌和出塵的氣質(zhì),我覺得這很有可能。
“怎么不早說?尸體呢?”
老太坐倒在地,哭著說她趕去醫(yī)院的時候,人已經(jīng)燒了,“都是她狠心的哥嫂,現(xiàn)在又要給她配陰婚,我怎么就生了這么個孽障的!”
我沒有說話,和劉如意交換一下眼神后,望向在門外神色緊張的胖大嫂,把尸體燒了是怕老太見了閨女心疼,給小姑子配婚是為了她能安生,這些都能解釋通,可就是太急了!
劉如意朝門外的女人一指,對老太說道:“你有娘家人吧,你閨女到底咋死的,問你媳婦就清楚了!”
老太先是一愣,回想先前種種,頓時雙腿一軟再次坐倒,“是……她?”
“就算不是,也脫不了干系!”
老太走了,來時跌跌撞撞,走時意志堅決,媳婦緊走幾步跟上,想問到底怎么了,老太卻一個字都沒說。
到了晚上,我和江濤正在院里比試功夫,老太領著一群人走了進來,胖大嫂竟然被四蹄倒攢,像捆豬一樣被綁在一根白蠟桿上,由兩個后生扛著。
她嘴上被塞了布條,只能拼命掙扎,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老太邊擦淚邊說,“朱大師,問清楚了,是這喪人的堂兄弟倆人一起做的,我這就跟他拼命去。”
說完話老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轉身就走。
看得出來,老太的家族實力不小,身后跟著的都是娘家人,有精壯大漢,也有不少血氣方剛的小伙。
我和劉如意一對眼,心頭瞬間明了,怪不得這個媳婦要著急把小姑子火化,還要急著配一門親了卻心愿,原來是她堂兄弟下的手。
估計出手之后怕趙瓊華報警,就把她殺害了,然后做成了意外落水的假象。
“等等,這是要干啥?”
老太頭也沒回地說道:“干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要活埋了那兩個天殺的,還有這個吃里扒外的貨,然后一命抵一命!”
劉如意緊走幾步趕上去,問干嘛不去找官家,老太眼淚止不住地流,說人都燒了,哪來的證據(jù)?沒證據(jù)咋抓人?
劉如意嘆息一聲,說官有官法私有私法,就算女兒泉下有知,也肯定不希望再搭上家人幾條性命。
然后他把老太叫在一邊,輕聲囑咐幾句,老太頓時再次大哭起來,“朱大師,這仇要是報了,俺就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恩情!”
老太一走,劉如意的臉色頓時就垮了,嘴里罵罵咧咧不停,說自己半輩子行善,怎么就遇上這種破事。
老舅坐在碾臺上冷聲說,還是我來,反正老子已經(jīng)瞎了,難道老天還真降下一道雷霆,把我活活劈死?
夜里十一點的時候,老太在兄弟的陪伴下,拿來了閨女生前穿過的舊衣裳,老舅把它套在一個紙人身上,然后默默叨叨念了起來。
和請人上身不同,這是拘陰,所以過程更加復雜,忌諱也更多。
就在老舅把一張無風自燃的符箓拋向空中的一瞬,小院的大門忽然“哐當”一聲無風自啟,一道陰寒的氣息鋪面而來,而我卻看到一道朦朧的白影朝這里慢慢飄了過來……
“來了!”
說完我就拿起幾張事先畫好的圖片,然后在上面指指點點。
想和陰物交流,就得動對方的語言,只可惜明末之后,這門本事就絕了,所以到現(xiàn)在要想讓對方明白事理,就只能看圖說話。
雖然趙瓊華化作的白影只是一縷神魂,可有老娘坐在旁邊,她也漸漸安穩(wěn)下來,然后盯著圖片看了又看。
白影開始還懵懵懂懂,到后來隨著我的講述,越來越激動,最后在親娘身邊繞了一圈,瞬間就奪門而出。
之后老太就在兄弟的攙扶下走了,第二天胡家底村傳來消息,胡三家的兩個光棍兄弟同時暴斃,聽說死時七竅流血,像是被人活活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