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大廳。
夏老太太穆思慈背靠清朝花梨木太師椅,手執(zhí)百年藏傳星月菩提念珠,滿布歲月痕跡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而身前,大兒子夏侯桓,兒媳李春月,孫女夏紫雪,孫女婿唐文華,宗親侄輩夏侯天攜妻女一家,夏侯惇攜妻女一家,正說笑談樂。
“老夫人,人已經(jīng)到齊,攝影師也準備好了,我們先拍個全家福?”管家常興義湊近穆思慈,小聲詢問道。
穆思慈聞言,搖了搖頭,道:“再等等。”
“母親,不能再等了,壽宴三點開始,客人馬上要來,我們一會還要去招呼客人呢。”夏侯桓微微躬身,進言道。
“我老婆子過生日,連等幾分鐘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穆思慈臉色微沉,不喜道。
“母親,孩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人都已經(jīng)到齊,您還要等誰呢?”夏侯桓忙解釋道。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
“老夫人,二爺一家來了。”隨了穆思慈多年的女傭關(guān)依麗走到她的身前,躬身道。
“那孽子,還有臉來?”穆思慈挑了挑眉,斥喝道。
話剛說完,夏侯恒一下子站出來,怒道:“把他趕走,母親不想見他。”
女傭一臉為難的看了看夏侯恒,然后看向穆思慈。
“沒聽到侯恒的話嗎?把他趕走!”穆思慈道。
女傭應(yīng)了一聲,準備出去。沒走兩步,又聽到穆思慈道:“等等!”
“老夫人。”關(guān)依麗垂手而立。
“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這些年,離開我夏家,他都混出了什么名堂。”穆思慈怒目道。
當年,穆思慈將夏侯國趕出家門時,曾經(jīng)說過:“離開夏家,你什么都不是。”
而夏侯國回應(yīng),“我承認,在夏家我會過得很好,但是,離開夏家,我也會過得很好。”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穆思慈再見到夏侯國,第一時間就提起這句話,看得出來,心中的怨念有多深。
“可是……”關(guān)依麗猶豫著看向夏侯恒。
夏侯恒本來因為穆思慈要見夏侯國,臉色有些難看,但是,聽到母親的這句話,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去,讓我那弟弟進來,我也想看看,他現(xiàn)在是不是長本事了。”夏侯桓皮笑肉不笑。
同在一個城市,夏侯恒又如何不知道夏侯國這些年過得無比平淡,與當年執(zhí)掌萬城時判若兩人。
可是,如果只是叫進來羞辱一番,他倒也無所謂。
關(guān)依麗得到允許,小跑出了大廳。
不一會兒,夏侯國帶著秦少英、林牧和夏紫瑜走了進來。
夏侯國一見到穆思慈,雙腳頓覺重如泰山,挪不動半步。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
同在一個城市的母子,卻因為一次爭執(zhí),整整十八年不曾再見過一面。
和當年相比,母親已經(jīng)不再盛氣凌人,反而顯得老態(tài)龍鐘。
曾經(jīng)叱咤商界的女強人,也熬不住歲月的沖刷。
夏侯國看著她那滿頭白發(fā),和褶皺干癟的皮膚,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孝子夏侯國拜見母親!??!”夏侯國痛呼一聲,匍匐在地,話未止,人已淚流滿面。
穆思慈握著念珠的手一滯,身子不自覺晃了兩晃。
她努力想要保持鎮(zhèn)定,但是,顫抖的雙手出賣了她。
她顫顫巍巍站起,一步步走到夏侯國的身前。
“你還知道你不孝????你還知道你不孝?”穆思慈將手中的念珠甩在夏侯國的頭上。
只是,她已經(jīng)太老,老得連丟串念珠都喘氣不順。
保姆關(guān)依麗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
又聽穆思慈激動道:“我懷你十個月,養(yǎng)你三十年,你卻因為一個女人,恨了我整整十八年,你對得起誰????對得起你那死去的老爸?還是對得起我?”
夏侯國本來就無比愧疚,聽到母親的話,更加無地自容,連連用頭磕地,泣不成聲。
這時,關(guān)依麗勸說道:“老夫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縱然二爺有諸多的不對,也應(yīng)該留到明天再說。”
頓了頓,她對著夏侯國身后的林牧道:“愣著做什么?還不把二爺扶起來。”
林牧一聽,手忙腳亂將夏侯國扶了起來。
穆思慈情緒還異常激動,家中女眷見此,紛紛上前勸說。
一頓抱怨責備自不用說。
而后,秦少英和林牧夫妻也上前見了禮。
十八年前,夏侯國被逐出家門,是因為秦少英,兩年前,夏紫雪又險些將夏家逼上絕路,所以,穆思慈對她們一點好臉色都沒有。
不過,雖然沒好臉色,穆思慈卻也沒為難她們。
拍全家福的時候,關(guān)依麗讓夏侯國站在穆思慈的身邊,夏侯桓臉色有些難看,本想阻止,但是,看到穆思慈臉色更難看卻沒說什么,于是強忍著沒發(fā)火。
而林牧,只能跟著秦少英和夏紫雪站在最后一排。要不是他比較高,幾乎都看不到他的人。
至于比他矮半個頭的夏紫瑜,就更不用說。
他偷偷扯了扯夏紫瑜的手,小聲道:“老婆,要不要我把你抱起來?”
“別動。”夏紫瑜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老婆,我抱得你起來,你看,肌肉。”林牧看到夏紫瑜臉色一直不好看,想要逗她開心。
誰知道,夏紫瑜火一大,本能的一腳踢他小腿上。
“??!”
咔擦!
所有人扭頭。
咔擦!
攝影師拍了兩張全家福,一張,林牧長大著嘴巴,咬著牙,表情有些夸張,還有些痛苦。
另一張,所有人都扭頭看著他,而他揮著手,像個發(fā)言的王者,但笑得有點尷尬,還有點傻。
全家福拍完,就輪到親人賀壽。
可是,因為剛剛耽擱了時間,客人已經(jīng)陸續(xù)到來,其中不乏商界和官場的知名人士,夏侯桓不敢怠慢,遂提議,將親人賀壽的環(huán)節(jié)推到壽宴上進行。
穆思慈對此,沒有異議。
于是,眾人簇擁著老太太出門。
老太太坐的,是一輛800萬的勞斯萊斯幻影。
緊隨其后的,是夏侯桓的座駕,一輛600多萬的庫里南。
接著,是三輛奔馳S級AMG和兩輛阿斯頓.馬丁D89,價格也在300多萬。
最后一輛,是夏紫瑜的車,一輛60多萬的寶馬。
60多萬的車,放在平時開,倒也不算太差,但是,跟在車隊后面,就顯得有些小氣。
車隊行進了不到三百米,夏紫雪坐的奔馳就停在了路邊。
當夏紫瑜開著車要從旁邊經(jīng)過時,她環(huán)抱雙手,擋住了車子的去路。
夏紫瑜見狀,臉色一寒。
還沒等她發(fā)火,秦少英已經(jīng)打開門,氣沖沖的走了下去。
“雪丫頭,你這是什么意思?”秦少英沉著臉,逼問道。
夏紫雪一側(cè)嘴角上揚,譏笑道:“沒什么,我只是看到屁股上跟著一輛破車,心里擱得慌。今天奶奶的大壽,來往的客人非官即富,一輛幾十萬的寶馬,也好意思開去星藤?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秦少英一聽,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其實,不用夏紫雪提起,愛面子的她看到別的車子時,自己就感覺有些難堪。
而且,別的車都是兩個大人,最多帶個小孩,而自己這輛車,一家四個大人擠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覺得小家子氣。
這時,夏侯國也下了車。
“雪兒,今天奶奶過生日,沒必要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你先去,我們落后一點,快到酒店的時候,我們步行過去,這樣就不會影響到你了。”夏侯國心平氣和道。
“嘖嘖嘖,事關(guān)夏家的臉面,你說是小事?照你這么說,什么才是大事?”夏紫雪不依不撓道。
“雪兒,聽叔一句……”夏侯國破口婆心。
話沒說完,秦少英反手對著他的臉,直接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直接把夏紫雪都震懾住了。
“窩囊廢!夏侯國你就是個窩囊廢!我秦少英一個婦人,受這丫頭的氣也就罷了,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用得著跟她低聲下氣嗎?”
秦少英手指著夏侯國的鼻子:“當年紫瑜買車,我就說了,傾家蕩產(chǎn)也要買輛好點的,不讓別人看小。你倒好,千百般理由,就是不肯出錢。現(xiàn)在好了,累得全家看人臉色。我都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跟了你這窩囊廢?”
夏侯國捂著臉,眼中閃過一抹寒芒,但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牧見此,走上前,開解道:“媽,你也別怪爸。車子是用來開的,不是用來攀比的,這個女人胸大無腦,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秦少英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林牧的話,更加怒不可揭,“你個廢物還好意思開口?要不是你無能,我們會被人笑話嗎?”
夏紫瑜看到她越來越激動,忙拉著她,道:“媽,你就少說幾句吧,周圍還有不少人看著,鬧起來也不好看。”
“你……你也幫著他們欺負我?我怎么這么命苦?。。。?rdquo;秦少英眼眶一紅,捂著嘴,眼淚就流了下來。
夏紫瑜心煩意亂,這都什么事???大家好好的,不是很好嗎?
心里一想,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夏紫雪在一邊,見此,冷笑連連。一群軟弱無能的家伙,也配稱為夏家人?
心念剛起,林牧突然轉(zhuǎn)身,一步步向她走來,邊走邊掀衣袖。
“你……你做什么?”夏紫雪心臟猛然一縮,色厲內(nèi)荏道。
“我最喜歡打女人了,我看你挺賤的,手癢。”林牧面無表情道。
“你……你動我試試?”夏紫雪連連后退。
“嘿嘿,是嗎?我除了打臉,還會脫衣服哦!”林牧說著,突然跑動了起來。
夏紫雪一看,嚇得轉(zhuǎn)身就跑。
由于她穿著高跟鞋,沒跑兩步,腳一歪,痛得她眼淚都飆了出來。
林牧見此,覺得心情舒暢,隔著車窗警告道:“賤人,再作惡,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到夏紫雪的身側(cè),邀功道:“老婆,我已經(jīng)把她嚇跑了。”
話一說完,秦少英一巴掌甩他臉上,“你就這點出息?廢物,靠嚇唬女人,算什么本事?”
林牧心里委屈,正想說些什么。
一輛四百多萬的邁凱倫跑車從后面開來,停在邊上。
又見車門打開,一身正裝打扮的陳郝剛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