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月色稍微有些晦暗,我看不清那樹后之人的臉龐,只看到是個傴僂著背的人影。他就那這樣,朝我招手,似乎是在讓我過去。
我暗想,那個會不會就是害我的人,畢竟這會兒才晚上十一點過的樣子,就敢明目張膽在我家院壩外使手段。那他完全可能躲在某處,看我們如何反應。
“李叔,那邊好像有個人啊。”我有點不確信,扭頭輕聲給李瘸子說。
李瘸子也是一驚,壓低聲音問我哪里有人。
我不動聲色地指了指院壩外面的那棵樹。
“十三,哪有人??!你不是最近被嚇到了,出現(xiàn)了幻覺。”李瘸子疑惑說。
我急忙朝樹望去,發(fā)現(xiàn)那邊確實沒有人,那棵樹完全遮不住剛才那黑影的身體,周圍也沒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怎么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呢。
“剛才明明就在那里。”,我說。
李瘸子搖了搖頭說:“你可能看花眼了。今晚你先回家住著,不用怕。這幾次事情,都說明對方不敢明著要你死,而是想通過一些歪門邪道的術法,想讓你死于非命。”
李瘸子的話,讓我稍微有點點心安,說實話,我現(xiàn)在除了信李瘸子,也沒別的招。
再說,李瘸子算是我那個奇怪的娘子欽點過的,她讓我不要信村里的任何人,卻唯獨讓我喊李瘸子去幫忙找我爺爺的魂魄,應該也是信任李瘸子的。
李瘸子離開后,我又看見那個人出現(xiàn)在了樹后,依舊在向我招手。
我心里不禁犯嘀咕,暗想,這人到底是誰。
為了搞清楚那人的來頭,我鼓著勇氣,一手拿起手電筒,一手提了把鐮刀背在身后,然后朝那棵樹走了過去。
每靠近一步,我的心就跳得更加厲害,如果不是最近這幾天,見識了這么多離奇的事件,我可能不會有這種戒心和警覺。
“十三,別害怕,是我啊。”眼看離那個人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時,那人突然開口說話了。
“張祖祖,你在這里做什么?”,聽到那人的聲音,我暗暗松了口氣。
那人,正是枯井冒黃泉那天,跟著王富貴的三位老人之一,姓張,叫張?zhí)烊謇锶舜蠖喽冀兴麖堊孀妗?/p>
張?zhí)烊愿窆殴郑缃褚咽前俣鄽q的高齡了,卻死活不愿意與自己的兒孫晚輩們住在一起,自己獨自住在那棟不知道修了多少年的祖宅中。
死在枯井上的那個張虎,也就是他的曾孫子。
我納悶,今晚上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十三,祖祖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不忍心看你糊里糊涂遭人陷害!必須得盡早告訴你一件事。”,他很緩慢地說。
我不由得心頭大驚,難道有人害我這事,張?zhí)烊献孀嫠傈c什么。
“張祖,你要告訴我什么事?”,我問。
“你要小心王富貴!”,張?zhí)烊吐曊f。
說了這話之后,不等我發(fā)問。他就什么都不愿意再說,趕緊拄著拐杖,傴僂著背,艱難地離開。
我在樹下站了很久,張祖祖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響。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富貴在搗鬼嗎。
我就說吧,這王富貴從來都不會關心我們家,怎么會在我爺爺三魂六魄丟了之后,來我家問我爺爺的事兒。
想到這里,我心里冒出了個大膽的猜想,會不會我爺爺是被王富貴所害,然后他來我家確認我爺爺的情況。
不過,王富貴他有什么理由,要暗害我和爺爺呢。我想破腦子,都不能把他和這些詭異的事聯(lián)想起來。
那張祖祖讓我小心王富貴,到底又是要暗示我什么,為何他不愿意在這件事上多說。
我?guī)е鴿M腦子問題,剛回到屋里不久,一件讓我既意外,有特高興的事情發(fā)生了。
悄悄離開的柳若雪,今晚竟然回來了。不過,她看上去似乎有點疲倦。
她依然穿著那套紅色的古裝,感覺就像是從畫卷里面走來的。我暗想,得去鎮(zhèn)上給她買套衣服才行,不然她這一身裝扮,大晚上的別人要是看到她還不得嚇死。
“十三,對不起啊,我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你。”,柳若雪剛坐下,便有氣無力的地說。
我內心充滿了喜悅,但是卻故意面無表情地說:“我還以為你離開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呢。”
柳若雪說:“我想辦法找爺爺的魂魄,去了很遠的地方找人幫忙,都一無所獲。”
我很失落,失落的是爺爺已經不見了,而不是因為她沒有找到爺爺的魂魄。
“就算找到魂魄也沒什么用了,我爺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悶悶不樂地說。
柳若雪聽到這話,先是神色一凝,然后問道:“十三,爺爺不見之前,有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我便將王富貴那天早上,突然來找我爺爺,然后我才發(fā)現(xiàn)爺爺不見了的事兒,說給她聽。
柳若雪聽著我的敘述,若有所思的樣子。
隨后,我還把村里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悉數告訴柳若雪。
說到百年枯井里面突然冒出黃泉,和無數老鼠去棺材跪拜我爺爺這兩件事,柳若雪忽然花容失色。
“不好,沒想到一切竟來得這么快。”柳若雪神色怪異道:“他應該要下手了!”
“若雪,誰要下手了?”我很是困惑,柳若雪口中的他,到底是指的誰,那人又要下手干什么。
柳若雪面色凝重道:“十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盡快想辦法,把你爺爺找回來,還有找出要害你的人。”
我現(xiàn)在已經完全不害怕柳若雪,雖然她出現(xiàn)得很詭異,來去也都不像是人能夠做到的,不過此刻她給我的感覺,就是鄰家女孩的樣子。
雖然不怕她,但我腦子里依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柳若雪和那口棺材之間有很大的聯(lián)系,畢竟她身上的紅衣,與棺材中的燈盞所壓的一模一樣。
看著她身上那套紅裝,我突發(fā)奇想問道:“若雪,別在天亮就離開了,白天你能和我一起出門嗎?”
柳若雪怔了怔,反問說:“你想我和你一起出門嗎?”
我望著她,猛地點了點頭。
天亮后,我騎車去鎮(zhèn)上,按照她的身高和體型,給她買了一身穿的。短袖T恤,牛仔褲子,鞋子全都買齊了。
給她買內衣的時候,本來我想挑點好看的,好幾個女生圍著我竊竊私語,還不時投來奇怪的目光,害得我很不好意思,隨便就抓了幾樣必需品,付完錢就一溜煙跑出了內衣店。
我把哪些衣服給柳若雪,除了T恤和褲子之外,其他的物件,柳若雪竟然不知道怎么穿,這讓我不由得心頭一緊。
雖然她開口閉口說是我娘子,但是我們也沒有夫妻之實,這也不好開口讓她當著我面脫衣服,我再幫她穿上啊。
最后我想到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過有點犧牲我自己的形象。
我不脫自己身上的衣服,就這樣當著柳若雪的面,把內衣啥的往自己身上套,穿給她看看,讓她等會兒找我示范的穿就好。
柳若雪望著我,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我一番示范后,柳若雪便抱著那一身穿的進了房間。
幾分鐘后,她便開門出現(xiàn)在了我眼前。
“哎呦!我去……”,看到換了身衣服的她,我震驚得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一個勁兒心頭暗叫:哪個媒婆幫我說了這么個媳婦,我要給她磕三個響頭表達感謝。這柳若雪,真的很美。
那是一種清新脫俗,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美,卻被我給得到了,想來真的是不可思議。
柳若雪穿著那身衣褲,怎么都感覺不自在。她轉過來轉過去,使勁兒往下拉扯著T恤衣擺,疑惑地問道:“巫十三,你都買的是些什么衣服,穿著好奇怪。”
我笑道:“現(xiàn)在的人,可都這樣穿,這是世上最美的穿法。”
果然,美治百病,聽我說是世上最美的穿法,她瞬間就高興了。
“命都快沒了,色心還不死啊。”,突然,我的身后傳來這個聲音。
我和柳若雪都驚訝萬分,趕緊循聲望去。
只見先前給我黑牌子的陌生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們。
“你不是說村里發(fā)生三件事后,你再來找我嗎?”,我不禁疑惑道。
那男人冷哼一聲,說:“我要是再不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信不。”
說著他看了眼我身后的柳若雪,嘖聲道:“此等天姿國色,那老頭子真讓你娃撿了大便宜。”
我發(fā)現(xiàn)柳若雪望著那個人,神色變了變,對我說:“十三,我先去洗衣服。”
“嘖嘖!長得如此俏麗就不說了,還挺懂事,你說氣不氣人。”那陌生男子笑了笑說。
眼前這陌生男人,幾天前說的事,已經應驗了兩件,感覺比李瘸子還要厲害,我對他有幾分忌憚。
“大哥,百鳥朝鳳還沒發(fā)生啊,你就來了。”,我將他迎進屋,請他落座后問道。
“別大哥長大哥短的,叫我九爺。”,那人端起茶壺,自己便開始倒水。
“九爺?”我驚訝了聲,這人也就四十五歲開外的人,讓我叫他九爺。
“唉,再叫一聲聽聽。”,那人面露怪笑,看著我說:“別以為我占了你便宜,你雖然叫我九爺,但你我是同輩之交,反倒我有點吃虧。”
我錯愕,這人真是奇怪,都什么跟什么啊。
“別一副苦瓜臉,等你有我這等本事,你也是爺啊。”,那個讓我叫他九爺的人說。
不等我說話,他繼續(xù)說道:
“快說吧,你選生還是死?”,九爺一改隨意的神色,顯得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