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后院有九座墳堆,埋著我娘和我八個哥哥。
我娘年輕的時候,在附近都是有名的美人,上門提親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
姥爺在我們那一片,是有名的看事先生。說我娘命硬,克夫克子,過了40歲才能改命。他這么一說,真就嚇退了不少人。但還是有一些獐頭鼠目之輩,并不死心。
隔壁村有個二流子叫劉富,經(jīng)常來家門前轉(zhuǎn)悠,被趕跑了好幾次,后來聽說是她上鄉(xiāng)里把姥爺給舉報了。
姥爺被帶走的第二天早上,有早起的村民看見劉富偷偷摸摸的從我家院門鉆出來。關(guān)于劉富和我娘的風言風語沒傳多遠,隔壁村劉家傳來了一個更驚悚的消息,劉富瘋癲了。
據(jù)劉家人說,劉富回到家就神志不清,逢人就喊,桃枝兒是個妖精。
劉家人仗勢欺人,賊喊捉賊地來找姥爺算賬,結(jié)果我娘不知所蹤。
他們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個老道給劉富看病,老道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劉家人沒辦法,又去鄉(xiāng)里找關(guān)系吧姥爺給弄出來。
讓村民沒想到的是,姥爺聽了我娘可能被劉富強的事,竟然沒跟劉家人拼命,他只是神色嚴峻地說劉富自己作死,桃枝兒不懷孕,劉富還有得救,她要是懷了崽,劉家怕是要斷子絕孫。
九個月之后,我娘果然挺著大肚子回來分娩。
當晚劉富猝死家中。
我娘生下一個死嬰。
村里人謠傳孩子是被我姥爺做成了索命鬼,這才要了劉富的命。
劉家人把我家圍了個水泄不通,讓姥爺把娘交出來抵命。
劉富他爹還算理智,她單獨的跟姥爺在我家不知道談了什么,出來之后,就黑著個臉,把劉家人都叫了回去。
自從那之后,我娘每隔一年都會挺著一個大肚子回來,每次都會生下一個死嬰。
而劉家也會橫死一人,奇怪的是劉家卻沒有來找姥爺?shù)穆闊?/p>
就這樣,我家后院起了八座墳頭。
第九年,我娘又回來了,只不過這次她不是單獨回來的,她身后跟了個駝背白發(fā)老頭。
這次生孩子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消無聲息,據(jù)說我娘撕心裂肺的嚎了三天,連孩子都沒生下來,就咽氣了。
我娘下葬的那天,跟著我娘回來的駝背白發(fā)老頭,突然貼著棺材蓋上聽了半晌,然后叫人把棺材撬開。
老頭在眾目睽睽之下,竟伸手在我娘尸身兩股間摸索,然后拎出個渾身烏青站滿獻血的嬰兒。
老頭用柳條在嬰兒身上抽了幾下,嬰兒哇哇的哭出了生。村里人嚇得夠嗆,趕緊催促著吧我娘下葬了。
這個從死人腹中活下來的嬰兒,就是我。
我娘去世之后,劉家也不在死人了,我家和老劉家的恩怨到這似乎就了結(jié)了。
因為我娘和八個死哥哥的關(guān)系,從小村里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樣躲我。
我出生的那年,姥爺在九座墳旁建了一個偌大的石棺,并且給我下了一條鐵令,哪怕是天上下刀子,我都要回來給我娘和哥哥守靈,這規(guī)矩一定就是十八年。
十八歲那年,我早早的從縣里的高中請假回家,從縣里到我家也就三個小時的車程,按理來說怎么著也來得及。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先是車壞在了半道上,好不容易等來了一輛車。又遇到了山體滑坡,把唯一條進山的路給堵住了。
只能跟姥爺打電話說明情況,姥爺反常地大怒,跟我說哪怕是要爬也要爬回去,要是我今天不回去,不僅我家要倒霉,還回連累整個村子絕戶。
先讓我走回來,他這就叫車來接我,然后就掛斷電話了,再打就無法接通了。
按理說,從村子到塌方的地方最多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已經(jīng)走了整整兩個小時,還是沒有人來接。
再打電話還是無法接通,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走下去。
一直到了晚上8點多的時候,我遠遠的看到了村口的牌樓,也沒見姥爺?shù)挠白印?/p>
倒是村子很奇怪,靜悄悄的路上連個人都沒有,轉(zhuǎn)念一想今天剛好是七月十五,村里人嫌不吉利大概早早的睡了。
“七十五,日頭落,鬼門開,鬼魂出,活人避”
雖然是社會主義的好青年,但是難免心有戚戚,我一路小跑到了我家院門口。院門是從外面鎖上的,姥爺不在家?
前后找了一趟,姥爺確實不在家,再一看都九點多了,心想幾十里山路都趕了,還是祭拜一下我娘和八個哥哥吧。
祭拜的東西一直是由姥爺拿給我的,他放祭品的柜子從來都不讓我碰,我小時候好奇偷了他鑰匙打開過,里面無非就是香燭,黃紙,木劍之類,結(jié)果還被姥爺發(fā)現(xiàn)打了一頓。
反常的是,今天這個柜子沒上鎖。
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上卻順勢打開了柜門,看清楚后頓時頭皮都要炸了,嚇得我大喝一聲,差點把照明的手機扔了,白毛汗噌噌長了一層。
柜子里竟然躺了個人!
后退了好幾步,也沒見那人有反應(yīng)。我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娘的竟然是個紙人!
姥爺把個紙人塞柜子了干甚,還穿紅戴綠的,這怕不是個新娘子?
剛想湊近看,身后就傳來了咯吱一陣關(guān)門聲。連忙轉(zhuǎn)身,只見房門口站著一個人影。
“鐘九,是你嗎?”沒等我開口問那人,她就先沖著我這邊問道。
“紀曉靈?”聽著聲,我回了一聲,三步并兩步的上前。
果然就是紀曉靈,紀曉靈是我們同村紀瘋子的女兒,因為她爹是瘋子。她從小跟我一樣,被村子里的人排斥。
可能是因為惺惺相惜,一來二去就成為了朋友。一直到初中之后,我去了寄宿制的學校之后,我們的見面就少了。
一年多不見,紀曉靈長得愈發(fā)的出落動人,特別那雙靈動的眼睛仿佛能夠勾人魂魄一般。
短暫的愣神之后,我驚訝的問她什么時候進來的?
她微微一笑跟我說“下午的時候我就來了,剛才在后院聽到了這邊有聲響,想著應(yīng)該是你來了,就過來看看。”
愈發(fā)的懵逼的問道“你在后院干嘛?今天鬼節(jié)你不在家好好待著跑這兒來干嘛。”
紀曉靈輕哼了一聲道“要不是你姥爺來求我,你以為我愿意過來啊。整個村子,除了我還有誰愿意嫁給你啊。”
“啥玩意?嫁給我?”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會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和紙人身上一樣的嫁衣。
紀曉靈噗嗤笑出聲,說道“瞧你嚇得,是假結(jié)婚。”
我問紀曉靈到底是咋回事,她就跟我解釋。今天不僅是我娘的忌日,也是我十八歲的生日。當初那老頭雖說把我從閻王手里搶了下來,但也導致了我命中有一道死劫。
姥爺就想到了沖喜化劫的辦法。
但同村的黃花閨女哪個愿意嫁給我這個索命鬼。姥爺就想到了紀曉靈,說明了原委之后,紀曉靈為了幫我就答應(yīng)了下來。
姥爺跟她再三保證,只是用一對紙人代替我們成親,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影響的。
雖然紀曉靈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我知道這個事情肯定不會這么簡單,剛想說什么。
紀曉靈就把我推到了衣柜旁,從柜子里面拿了一套大紅色的嫁衣給我。讓我趕緊換上,告訴我在磨嘰就要誤時辰了。
說著,她抱著柜中的一個紙人朝著后院走去,讓我換完衣服把另一個紙人也搬到后院去。
盡管還是有些懵逼,但還是換上了衣服,扛著紙人走到了后院去。
此時,九座墳前都已經(jīng)點起了奠燭和檀香,墳頭的牌位上掛著紅綾,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