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倒也明白米雨竹的意思,自己這幅《江天樓閣圖》,不是那么容易拿回來的。
說來倒也好笑,自己作的畫,還得費(fèi)些心思才能拿回來。
“如此就麻煩米小姐了,還請和令尊說一句,錢不是問題。”楊璟倒也不急。
畢竟,這幅畫已經(jīng)不在自己手里九百九十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時間。
畫也確認(rèn)了就是自己所作的《江天樓閣圖》,楊璟便沒有多留的意思。
至于那條紅色鯉魚的寓意,楊璟則認(rèn)為其就是應(yīng)在了這幅畫上,找到了多年前贈予知己好友的畫,這對楊璟來說,確實算是一件好事兒了。
不過,米雨竹似乎是看出了楊璟想走,連忙說著:“楊先生,你可得嘗嘗我父親的西湖龍井,還是產(chǎn)自最為名貴的御前十八顆哦。”
所謂的御前十八棵,說的便是清朝乾隆皇帝下江南游西湖的時候,看上的十八顆茶樹,乾隆采過其茶。
等乾隆回宮后,當(dāng)?shù)厝吮銓⑦@十八顆茶樹制出的茶葉,每年進(jìn)貢給乾隆,頗為受皇帝的喜愛,從此這十八顆茶樹,便有了御前十八顆的典故。
而這御前十八顆的產(chǎn)量也不是很高,所以價格也是極貴,在04年的時候就賣出過十萬一公斤的高價。
原本這西湖龍井就是十大名茶之一,御前十八棵便是其中最為名貴和頂級的佼佼者。
米雨竹覺得以這御前十八顆的名氣,應(yīng)該能將楊璟多留一會兒。
畢竟,好不容易才引起楊璟的興趣,她還想著多和楊璟呆些時間,那怕能多說上兩句話也好,多多了解嘛。
就連何光也看出了米雨竹的想法,心中忍不住偷笑。
御前十八顆龍井是不錯,但和武夷山的母樹大紅袍比起來,還是差了些,米雨竹的想法是有些天真了。
果然,楊璟微微搖搖頭,說著:“多謝米小姐好意了,不過御前十八顆的茶,我嘗過了,不是很喜歡。”
聞言,米雨竹楞了楞,她有些驚詫和不信,畢竟御前十八顆由于產(chǎn)量等問題,是極其難買到的。
但隨即,米雨竹又想到了楊璟神秘的身份,就連林瑞都對他畢恭畢敬,似乎所謂的御前十八顆對他來說,也不是什么難喝到的茶。
不過楊璟說不是很喜歡的話,米雨竹就是真不信了,如此等級的茶,怎么會有人喝過后還說不喜歡的?她覺得這肯定是楊璟想走,故意如此說的罷了。
“米小姐,那便不多打擾了。”楊璟站起了身,神色平靜的說著。
這下,米雨竹是真有些著急了,她花了這么多心思,可不想楊璟這么會兒就走了啊。
“那個……楊先生,我父親還有很多其他的收藏品,我?guī)闳タ纯矗?rdquo;米雨竹想了想,連忙說著。
但楊璟卻是說神色淡然的言道:“不用了。”其他的東西,楊璟沒什么太大的興趣。
那些對現(xiàn)在的人來說名貴的古玩,在楊璟眼中是什么呢?就跟現(xiàn)在的人看平常的生活用品是差不多的吧。
說完,楊璟便是腳步輕緩,往外走去,何光自是連忙亦步亦趨的跟在了身后。
米雨竹精致的臉上有些焦急,但她也想不到還有什么辦法能將楊璟留下來,只能是退而求其次:“楊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可以再見到你?”
楊璟沒回頭,但還是語氣平淡的輕言了句:“那幅畫。”
這句話意思很容易懂,米雨竹微微咬了咬嘴唇,心中暗自想著,看來得好好勸勸父親把畫賣給楊先生了,不然她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著他。
都說女生外向,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
楊璟帶著何光離開了米家,何光開著車,小心謹(jǐn)慎的問著:“楊先生,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了?還回去釣魚嗎?”
“不了,去城郊興慶街。”楊璟眸光平靜,言語著。
何光應(yīng)是,平穩(wěn)的開著車往城郊而去。
一座城市,那怕繁花似錦,烈火烹油,只某些不為人知的地方,依舊有著貧窮和困苦。
這位于川城城郊的興慶街,便是川城的貧困困苦之地,這兒居住的人多是進(jìn)城務(wù)工的工人,以及一些貧困戶。
何光開著車到的時候,也有些詫異的說著:“楊先生,這興慶街的環(huán)境好差。”
街道上的垃圾不少,還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行人衣著也多是樸素,臉上都帶著苦色和勞累。
“全世界任何一個城市都有這樣的地方,并不奇怪。”閉目養(yǎng)神的楊璟輕聲回應(yīng)了句。
聞言,何光有些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雖說讀書不多,但家庭條件其實并不算多差,至少和貧困是沾不上邊的。
“楊先生,我們具體到哪兒?”何光問著,主要這條街也不算小。
楊璟睜開雙眼,眸光神采奕奕,其中似乎在回憶著什么,小半響后才是說著:“寶勝制衣廠,就在前面不遠(yuǎn)。”
何光點(diǎn)點(diǎn)頭,往前再開了會兒,果真見著街邊有棟二層小樓,大門處掛著寶勝制衣廠的字樣。
“就在這兒等著吧。”何光把車停在了這制衣廠門口,楊璟說了句。
隨后,車?yán)锉闶前察o了下來,何光見著楊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自然也不敢主動找什么話題,老老實實的坐著。
但就這么悶著,何光實在是有些不適應(yīng),等了半個小時,他有些忍不住了,猶豫了下,小小心翼翼的說著:“楊先生,我,我下車抽根煙?”
楊璟淡淡的嗯了一聲。
何光心頭一松,他可沒楊璟的耐心啊,連忙下了車,站在旁邊從兜里摸出煙,點(diǎn)上抽了起來。
不過這心里面,何光還是有些好奇楊璟到這地方來干什么,而且此刻明顯是在等什么人的樣子。
想想楊璟既神秘又貴不可言的身份,何光怎么也無法將他和這可以說是社會底層的地方聯(lián)系起來。
一根煙剛抽到一半,制衣廠中卻是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有人走了出來,應(yīng)該是中午下班了,工人出來吃飯了。
何光神色微動,暗道:“楊先生莫不是在等這兒的工人?不應(yīng)該啊,楊先生的身份怎么可能認(rèn)識這兒的人?”
倒不是何光瞧不起這些勤奮努力的工廠工人,只是楊璟和這些人的差距確確實實是有些太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車?yán)锏臈瞽Z忽然搖下了車窗,看了看工廠出來的工人們,對著何光說道:“請那個白色上衣,黑色褲子的男人過來。”
聞言,何光連忙應(yīng)是,熄滅了煙,小跑著向楊璟說的男人走了過去。
靠得近些,何光也是看清楚這男人,約莫三十五六的樣子,臉龐尚算英俊,只不過臉上隱隱有些愁眉苦臉,或說郁郁不得志的意思。
“您好。”何光開口打著招呼,這男人便是楊先生等的人,他也不敢有所怠慢。
男人見著何光向自己打招呼,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主要他是看到何光是從一輛豪車前走過來的,這樣的人,和他可沒什么交集啊。
“您好,您是有什么事情嗎?”男人的態(tài)度更是恭敬,禮貌的問著。
何光心中更是奇怪,這樣的人和楊先生認(rèn)識?
“是這樣的,楊先生請您過去。”何光說著,還指了指停在旁邊的車。
男人楞了楞,更覺詫異,正想問什么的時候,其神色猛然大變,渾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言語結(jié)巴的問著:“您,您說楊,楊先生?”
何光點(diǎn)點(diǎn)頭,道:“對,楊先生。”
男人臉上立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然后化作了瘋狂,竟然直接跑到了車前,看向了車?yán)锩孀臈瞽Z。
在何光和周邊下班的工人驚詫的目光中,男人撲通一聲,跪在了車前,腦袋深深的埋向地面,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開始痛哭流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