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文武并重,民風彪悍,陳宣是知道的,但是也不能這么彪啊。
他低下頭,撿起一塊碎裂的紅木板子,仔細端詳了半天,然有一記手刀劈了上去,紅木板子屁事沒有,他的手倒是痛了半天。
實心的,絕對是實心的。
陳宣抬起頭,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看向熊二的目光陡然大變,這個時候按照江湖規(guī)矩,是不是該喊上一聲壯士威武,武功蓋世啊。
“額,熊二哥。”
“姑爺,你叫俺熊二就成,俺是個下人,當不起姑爺這么叫的。”
“不不不,當?shù)闷穑數(shù)闷?,熊二哥你可是有武功在身,能不能飛檐走壁,摘葉傷人,剛剛你用的可是大力金剛掌。”
陳宣心里那個激動啊,這可是武功啊,有武功就肯定有那座武林啊,誰小的時候心里沒個武俠夢呢,鮮衣怒馬,仗劍天涯,路見不平一聲吼啊。
熊二被陳宣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咧著嘴,憨厚的笑道。
“姑爺,俺就是會些莊稼把式,力氣大些罷了,飛檐走壁只有一流高手才行,不過俺大哥說這輕功都是那些采花賊和宵小之輩才練的。還有那什么大力金剛掌,俺沒聽過,俺的功夫都是黃總管教的。”
黃總管,這絕對是一個高人啊,徒弟都這么厲害,那他本人絕對是一流高手,有機會一定要拜會一番。
“對了,熊二哥,你可曾聽過九陰白骨爪。”
“沒有。”
“那乾坤大挪移呢。”
“沒有。”
“那獨孤九劍總該聽過吧,那可是第一劍法,玄妙無雙,殺人無形。”
“姑爺,你說的,俺都沒聽過。”
沒有,一個都沒有,經(jīng)過一盞茶的功夫,陳宣從熊二那里算是知道了陳國的武林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不禁有些唏噓啊。
江湖之中有不少習武之人,主要是為了強身健體,有個防身的本事,只有極小一部分人才能算是登堂入室,被稱上一句武林高手。
像熊二這樣的勉強被稱為二流高手,在他下面則是三流高手,都屬于能夠一個打十個壯漢都不帶喘氣的。
至于一流高手,就已經(jīng)是陳國江湖之中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了,至于一流高手之上的武道宗師,那更是鳳毛麟角,整個陳國都沒有幾人。
不過,這個江湖和陳宣想的那個江湖還是遠遠不同的,哪怕是宗師高手在面對朝廷大軍的時候也是渺小無比。
至于什么倚天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這樣的事情,那是想都別想了,基本上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唉。”
陳宣沉沉的嘆了口氣,都說習得屠龍術(shù),賣與帝王家,武者相較于讀書人而言,地位實在是低上太多太多,像熊二這樣的二流高手在秦家也不過是一個奴仆身份。
“熊二哥啊,你說我能不能習武,能不能像你一樣厲害。”
陳宣暫時是管不了江湖的,但是他自己還是有夢想的,哪天若是能夠成為一流高手,也能試試飛檐走壁是什么感覺啊。
熊二一雙眸子落到陳宣的身上,上上下下的將他打量了一遍,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姑爺您可是讀書人,習武干嘛,這都是我們這等大老粗才做的事情。”
好人啊,竟然為了維護我陳某的自尊心,嘴兒都這么甜了。
習武是看資質(zhì)的,也就是根骨,有的人生來就是吃這口飯的,像陳宣這種瘦胳膊細腿的,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那你說我現(xiàn)在開始習武,多久才能像你這樣,一巴掌把這桌子拍碎。”
陳宣還是不死心啊,不能做一流高手,有個自保之力總行吧。
熊二望了望天,突然笑道。
“姑爺,您要拍哪張桌子您說,俺這就去把它拍碎咯。”
好吧。
果然是人艱不拆啊。
陳宣已經(jīng)不糾結(jié)習不習武,做不做高手的問題了,有熊二這樣的二流高手跟著,好歹也有了個保障,萬一什么時候想拍人了,也是可以的嘛。
“走,熊二哥,姑爺帶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當務之急是什么,當務之急是趕緊去賺銀子,等他有了銀子,大可招攬門客三千,到時候讓宗師高手來給他當當小弟,那才是人生啊。
陳宣走在前面,熊二跟在后面,儼然是一副跟班模樣,兩人一前一后走在慶平縣的大街上,陳宣忍不住做了一個深呼吸,感嘆道。
“果然是沒有經(jīng)過化工污染的空氣啊,清新啊。”
熊二偷偷的瞥了一眼陳宣,心里感嘆道,姑爺是個好人啊,可惜就是讀書讀傻了,這有什么好吸的,人家剛剛還忍不住放了一個屁呢。
“熊二哥,你可知道哪里有書局。”
“姑爺,您是要買書考狀元么,老爺和小姐書房里有很多書,不過那上面寫的都亂七八糟的,我看不懂它,它也看不懂我。”
“不是,本姑爺考什么功名啊,考功名有賺錢好么,本姑爺是去賺錢的。”
壞了。
姑爺?shù)哪X子絕對是壞了,讀書人不考功名還讀書做什么。
“姑爺,這邊是我們慶平縣最大的清遠書局,俺這就帶你過去。”
熊二可憐的看了一眼陳宣,趕緊在前頭帶路,兩人沒走多久便到了一間樓閣前,共有三層,門楣之上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清遠書局四個大字,進進出出的大都是書生打扮之人。
“姑爺,您進去吧,俺就在外面等你。”
熊二在門外停下了步子,陳宣也不說什么,大步朝著清遠書局里走去,一個青衣小廝遠遠的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陳宣,眼中的諂媚笑意越發(fā)的濃厚,笑道。
“公子可是要買書,我們清遠書局才剛加印了一批《桃花策》,還有我清遠詩社的《秋月詩集》已經(jīng)開售,公子若是有功名在身,小店還有優(yōu)惠。”
陳宣很不喜歡這青衣小廝的眼神,如果不是他這次出來之前換上了秦夭夭給他準備的衣裳,這家伙怕是正眼都不會瞧他一眼,隨口說道。
“你把這《桃花策》和《秋月詩集》拿來給我看看。”
“公子,《桃花策》一兩銀子,《秋月詩集》二兩銀子,承蒙惠顧。”
青衣小廝從書架上取下了兩本書放在手中,搓了搓手,小眼神朝著葉云瞟了瞟,那意思不言而喻。
這就要銀子了,還要這么多銀子?!
陳宣是知道的,在如今的陳國,紙是輕奢用品,書則是豪奢用品,畢竟活字印刷術(shù)在陳國還屬于未知領(lǐng)域,等待著他陳宣的早日解封。
貴是有貴的道理的,但是就這青衣小廝手中的兩本書,左右不過二十來頁,特別是那《秋月詩集》上面最多記載了十多首詩詞,竟然要二兩銀子,這也太過分了吧。
“本公子想要看看這《桃花策》和《秋月詩集》值不值這銀子都不行么,就看上一眼,莫非還要收錢。”
一聽不是要買,青衣小廝的目光都變了,趕緊將兩本書藏在身后,像是護著什么寶貝一樣,一臉傲然的說道。
“公子不是我慶平縣人士吧,《桃花策》乃是我慶平縣才子李明遠所著,講述的是一個家國情懷的曠世之戀,別說我慶平縣的讀書人和官家小姐人手一本,哪怕是在臨縣,也有著極大的名聲。”
“再說我清遠詩社出的這本《秋月詩集》,更是我慶平縣數(shù)位才子嘔心瀝血之作,其中不但記載了他們寫下的中秋詩詞,更是有各大學府大人的點評摘要,公子若是想要在中秋詩會上拔得頭籌,這二兩銀子絕對不虧,包你滿意。”
陳宣聽著這話,不禁拍了拍這青衣小廝的肩頭,你若是生在后世,絕對是銷售精英啊,能把一部小說吹得這么厲害,嘴皮子果然不俗啊。
“《桃花策》來上一本,至于這《秋月詩集》嘛。”
“公子,若是您兩本都要,小的做主,給公子優(yōu)惠二錢銀子。”
“算了,本公子的若是想要作詩,何需他人指點。”
中秋詩詞,他陳宣需要來看你這什么《秋月詩集》么,千古名句信手拈來,若不是怕太過高調(diào),現(xiàn)在都可以來上一首。
陳宣上下摸了一遍,突然發(fā)現(xiàn)身上竟然沒有銀子,不是竟然,是他本來就沒有銀子,只好大喊了一聲。
“熊二哥。”
“在呢,姑爺,有何吩咐。”
“借我一兩銀子。”
熊二的臉色頓時為難了,他一個月才賺一兩銀子啊,支支吾吾的沒有說話,陳宣看著那青衣小廝的眼神,不能弱了自己的氣勢,湊到熊二的耳邊說道。
“熊二哥,你若是不借給我,我就讓你把他揍上一頓,在去把你家小姐閨房里的桌子拍碎,你放心,本姑爺絕對會連本帶利還給你的。”
熊二一聽這話,不是不敢去拍桌子,關(guān)鍵是打不過大小姐啊,只好依依不舍的取出了一兩銀子,心不甘情不愿的遞給了那青衣小廝,眼巴巴的看著陳宣,說道。
“姑爺,您可得還俺啊,這是俺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以后還得靠這個娶媳婦呢。”
陳宣拿著《桃花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清遠書局,至于熊二那幽怨的眼神,他拍著熊二的肩膀,很大方的說道。
“熊二哥,今日小弟落難,有你出手相助,你放心,這一兩銀子就算你入股了,日后定然還你。”
“啊,什么入股,姑爺,小,小的就想要一兩銀子。”
“鼠目寸光!”
陳宣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熊二哥,我們做人呢,目光要長遠一點,一兩銀子能干嘛,還能給你生蛋不成。”
“姑爺,一兩銀子娶個婆娘,別說生蛋,生崽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