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心慌,不知所措,就見白無常已經(jīng)抓著鐵鏈子朝著我飄過來了,幾乎是下意識我扭頭就沖著一邊的馬路沖了出去。
做鬼的好處可能就是會飄著走了。
我一路氣都不帶喘就飄出去老遠,可是白無常更是速度極快手里抓著鐵鏈呼呼作響的跟在我的身后。
“一個不成氣候的小鬼還想逃?”
我不敢停,更是用足了力氣朝前飄去,穿過了小樹林,終于來到了馬路上,路上車來車往,有幾次我更是直接從車中間穿了過去。
“你這是拘捕你知道不?這樣會輪畜生道的!”
白無常聲音尖細,時遠時近的追著我,我也顧不得管,只是一味的朝前飄。
白無常一直追我到了市區(qū)忽然降慢了速度,我得空死命的飄出老遠。
此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我蹲在一根路燈旁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蹲了半天,見白無常確實沒有追過來,我才提心吊膽的挪了挪身。
周圍的人根本看不見我,又沒有了白無常的追趕,我才想起冥思祁讓我去警局找自己的尸體。
那會他走的太快,我也沒聽清,他是讓我去找,還是他要自己去偷,總之我先去警局再說吧,說不定冥思祁也在那。
我一路小心翼翼的飄到警局,好在一直有驚無險。
警局已經(jīng)下班了,只有兩個值班的小警員,因為上午已經(jīng)來過,所以也算得上是熟門熟路。
進了警局,看了指路牌,太平間在地下室。
我不敢耽擱,徑直朝著地下室飄去。
地下室的走廊里安安靜靜,整條走廊只亮著一盞燈,昏昏黃黃的,有些瘆人。
走廊大概有十幾米,兩側(cè)都是被鎖住的鐵門,我一路走過去,到最里面才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鐵門,被一把大鎖鎖著。
上面寫著太平間。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才穿過門走進去。
太平間里并沒有亮著燈,可是我卻看得清周圍的一切。
只見一排如同中藥鋪子里的藥匣子一樣的四方小鐵柜整齊的摞在一起。
旁邊還有三張床和一個置物架。
從我進了太平間的門,我就覺著一股子陰森森的氣氛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心里忐忑的同時,竟莫名其妙的有些懷念冥思祁。
如果我還活著,想必打死我我都不會來這種地方。
我腹誹了兩聲才沖著最其中一個小鐵門飄過去。
結(jié)果飄到近前卻又有些頭大。
我在電視劇里看過,尸體通常都放在這里保存,怕腐爛,可是這里這么多“小冰柜”,我的尸體究竟在哪里啊?
“算了,都看一看吧。”
我給自己打了打氣,飄進了離我最近的一個冷柜里。
里面全都是霜,就連我這個鬼都感覺到了冷,我適應(yīng)了一下才睜眼去看,就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靜靜地躺在那里。
“勿怪勿怪。”
我念叨了一聲,連忙鉆出來,然后又去鉆另一邊的冷柜。
鉆了六七個,里面男女老少好幾具尸體,死相各異,卻唯獨沒有我的,我一陣心塞。
站在一個床邊忍不住嘆氣:“他們不會把我的尸體拿到哪里去解刨了吧?那我豈不是真的死透了?”
“姑娘,你看沒看到一個開著黑色轎車的男人?。?rdquo;
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我的身后涼涼的響起,嚇得我一個激靈,回過頭去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就見我身后飄著一個腦袋只剩下一半,渾身是血的老太太。
她的衣服已經(jīng)辯不出顏色,暗黑色的血已經(jīng)凝結(jié)在了一起,剩下的那半張臉上還掛著很多碎肉,正丟丟當(dāng)當(dāng)?shù)碾S著她的動作晃動,白色的腦漿和血糊在臉上,正用僅剩的另一只眼睛看著我,看的我一陣反胃。
我下意識就想跑,結(jié)果還沒等有動作,那老太太竟然朝著我飄了過來。
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她的一個眼珠還粘在臉上……
“姑娘,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開著黑色轎車的男人???”
我連忙搖頭,然后后退,可是那個老太太卻不依不饒的沖著我不斷走進,不斷的重復(fù)那一句話。
“大娘,我是過來找我尸體的,我真沒看到那個穿黑衣服開轎車的男人。”
我聲音發(fā)顫的解釋,可是那個老太太根本不聽,聲音越發(fā)低沉的逼問。
那本就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臉更加猙獰起來。
“完了完了,這個小姑娘怕要被這個老劉太太吃掉了,哈哈……又一個要魂飛魄散的!哈哈,真好玩!”
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再次從一旁的冷柜里響起,我側(cè)頭一看,竟是一個小男孩,渾身青紫的飄在半空中,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
我想如果我活著,這會冷汗已經(jīng)落了一地了吧。
太平間里越來越熱鬧,不知道從哪里飄出來好幾只鬼,都好整以暇的飄在各處,看著這個老太太逼問我。
我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忽然那個老太太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聲音已經(jīng)開始尖利起來:“你有沒有看到那個男人?有沒有?”
我?guī)缀鯂樕盗耍涂吹剿炖锏难例X都已經(jīng)脫落了,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那掛在外面的那只眼球竟也慢慢的轉(zhuǎn)過來看向了我。
我不知所措,一陣絕望,難不成我還要死一次?這一次要是再死了是不是就徹底消失了?
我還沒有報仇,我怎么能死在這?
眼看著那個老太太已經(jīng)朝著我撲過來了,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不緩不慢的在我右側(cè)響了起來。
“我說劉阿姨,您這都死了十幾年了,怎么還不消停?不都說了那個人還沒抓到么?哪有您這么嚇唬新鬼的?”
我一睜眼,就看到白無常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其中一張床上,手里的鐵鏈被她晃來晃去,發(fā)出一陣陣清脆的撞擊聲。
眼前那個面目全非的劉阿姨渾身一怔,滿是血污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的神色,半晌才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叫喊,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渾身軟,靠在小冷柜上劉趴在了地上。
太平間里的其他鬼看到白無常都瑟瑟發(fā)抖起來,最開始那個看我笑話的小男孩更是把脖子縮了回去,一聲不吭。
白無常也不廢話,把其他的幾只鬼都拴在了鐵鏈上,唯獨那只小鬼沒有栓。
我正費解呢,白無常卻已經(jīng)飄到了我眼前,甩過鐵鏈一把拴住了我。
“哎,你能不能先別抓我?我還有事沒辦呢……”
我話還沒說完,白無常一記眼刀飛過來,我頓時啞聲了,后面的幾句話愣是沒說出來。
“你還挺會跑的???要不是今天我走這趟班,你這會都被老劉太太嚼干凈了!看一會帶你去了冥府不讓孟婆把你送到豬門里去。”
“完了,這次要投胎變豬了……”
我一陣絕望,卻還是被白無常拽著出了太平間。
其他幾只鬼一直哭哭啼啼的,訴說著對人間的不舍,還有一個男鬼哭的更傷心,聽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話我知道他才剛當(dāng)上爸爸,結(jié)果就突發(fā)心臟病死了。
“哎呦,說那么多廢話,這生死簿上都是記了壽命的,誰讓你上輩子作孽?哭什么?哭的老娘心煩!”
白無常一聲呵斥,幾個鬼都消停了。
我們被白無常拽著來到了郊區(qū)的火葬場,到了統(tǒng)一燒紙錢的焚化圈,白無常伸手一揮,原本什么都沒有的圈子里忽然出現(xiàn)一扇門。
“走吧,生死有命,入了冥府,前塵往事盡歸塵土,莫要留戀了。”
說完拽著鏈子徑直走了進那扇門。
看著和我一樣被拴著的幾個鬼魂各個臉色難看,我也心里發(fā)酸,不知道冥思祁這個王八蛋究竟去干嘛了,最后一面竟然都見不到。
誰知就在我即將邁進那扇門的時候,我兜里揣著的那節(jié)樹枝忽然一顫,緊接著一陣白光閃過,就聽到冥思祁的聲音赫然在我身后響了起來。
“傻子,還不快跑,等著變豬?。?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