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搞錯了吧!”我對他們二人質(zhì)問道,雖然我腳腕上的這個三清鈴胎記確實挺神奇的,但是也不至于說我身在六道之外吧?
這幾天終日聽張霓風給我講這些虛無縹緲之事,我心里也對這所謂的“六道業(yè)力”有了大概的了解。
“六道業(yè)力”是什么?說白了即是天、地、寰宇萬物循環(huán)往復的基本規(guī)律,可什么樣的人才能脫離這種規(guī)律?
若是一個月之前有人跑來對我說‘你身在六道外’,那我估計肯定會覺得自己簡直太牛了,比擁有了超能力還要振奮。
但是現(xiàn)在的我卻已經(jīng)知道了,能夠逃脫“六道業(yè)力”束縛的唯有三類,第一類是成就大道的飛升之人,第二類則是徘徊在天地間的冤魂孤煞,第三類便是三魂七魄永遠消逝之人。
劉先生想讓我?guī)退龅降木褪堑谌N,而我自己,顯然不屬于這其中的任何一種。
不光是我自己震驚,張霓風和老高大哥顯然也不明白為什么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卻能夠擺脫業(yè)力所纏。
“難道真的是因為煞星?”張霓風挑著一只眼眉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第一,我不是得道飛仙的大能,第二,我不是鬼,難道說我是沒有三魂七魄之人?”我用排除法逐個推測道。
“我看看你七輪是否還在。”張霓風說這話就把兩手拇指頂在了我的頭頂上,他手上力氣有點大,弄得我一陣呲牙咧嘴。
然后他雙手向下,又頂在我的眉心、咽喉,我對他毫無防備,根本就來不及閃躲,等他做完這一切,才整理著被他弄亂的頭發(fā)問他干嘛。
“尸狗、伏矢、雀陰三魄俱在啊。”他又摩挲起了下巴,每次一思考問題都會這樣。
“不是一共七魄嗎,另外四個呢?”我見他七魄只道其三,便開口詢問。
“另外四魄在你的心輪、臍輪、腹輪、根輪,你讓我摸嗎?”他從上到下不懷好意地打量了我全身一遍。
我被他這雷達一般的目光掃得渾身發(fā)毛,連忙擺手說不用看了。
一旁的老高大哥見他查出了三魄也跟著說道:“七魄分別對應人的喜、怒、哀、懼、愛、惡、欲,妹子這么水靈,肯定不是失魄之人。”
“算了,暫且先不管這么多了,先說說怎么幫劉先生吧。”我本就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既然沒有頭緒那干脆就不再糾結了,反正這個結果好像對我也沒什么影響。
張霓風和老高大哥也表示同意,當務之急是讓劉先生的魂魄順利的逃脫業(yè)力。
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便問張霓風道:“劉先生一生逆天改命,生前五弊三缺,死后又恐遭天譴報應,那我現(xiàn)在替他躲避天劫,算不算也是有違天道呢?”
張霓風顯然愣了一下,思考了片刻才對我說:“也許算吧,也許不算,其實修道之人哪個不是凡夫俗子,若個個都像你說的這樣瞻前顧后唯恐受了報應,那還修個什么道,我輩只知但行好事......”
“莫問前程嘛!我懂,就是問問。”我接過話頭,不由覺得自己剛才著實有點婆婆媽媽。
從古至今,總不乏有人去鉆研陰陽風水玄學之術,其中有的順應天道,有的逆天而行,但是不管結果如何都是自己所種的“因”結下對應之“果”,且不知又有幾人真的能得道飛升,羽化成仙呢。
茫茫蒼生,乾坤造化,每個人命中都有自己注定的天道,所謂的天,也不盡是那些洞察宇宙的大道理,有的時候,蚍蜉即可為天。
劉先生不顧自身造化搭救了涴口村全村百姓,倘若我今天對他見死不救那才真叫是逆天而行。
此刻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的世界觀、價值觀正在悄無聲息地被另外一種全新的觀念所替代,或許是因為最近看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吧。
一個小時后,我們?nèi)艘荒槼钊莸貒谠簝?nèi)的桌子前,桌子上是劉先生的骨灰壇子。
“兄弟,你有啥辦法嗎?”
“沒有......小煞星,你那胎記有反映嗎?”
“沒有......”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可顯然我們?nèi)齻€凡夫俗子的腦袋瓜是想不出抵抗六道業(yè)力的辦法了。
老高大哥垂頭喪氣,直言祖師爺凈給我們出難題,他自己都逃不開的命,憑我們幾個哪里做得到。
他起身讓我們也別想了,太晚了先吃了飯再說,我和張霓風這才恍然,自從一上路我倆就沒正經(jīng)吃過什么東西了,在車上唯一的一袋餅干還送了人,現(xiàn)在經(jīng)老高大哥這么一提,我倆紛紛感到腹內(nèi)空虛。
老高大哥是個實在人,聽我們喊餓,便將劉先生的骨灰壇恭恭敬敬地收了起來,然后便讓我們在院子里坐一坐,獨自跑到廚房給我們準備吃食去了。
我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下午六點五十分,北方的白天相比起南方來說要短得多,此刻院外日頭西落,天色已然昏暗,眼瞅著就要進入夜晚了。
我在院內(nèi)久坐無趣,又無事可做,于是向張霓風問起了六道輪回之事,在我印象中好像佛教講起“六道”的時候比較多。
他見我感興趣,便對我說道教的“六道”與禿驢和尚的“六道”全然不同,老和尚假慈悲真惡人不懂世間疾苦,只教人祈盼來世福報,而天師道卻歷來只重現(xiàn)世修業(yè),若是連這輩子都活不明白,又談什么下輩子呢?
從我第一次聽他談起和尚就感覺他似乎對其非常不屑,便問他是何原因。
他聽我問話并未回答,而是扭過頭對廚房里的老高大哥喊道:“老高大哥,佛教可是正統(tǒng)???”
正在廚房里忙活的老高大哥聽到他的問話,扯著大嗓門喊道:“兄弟,胡說啥哩,那幫外來的和尚啥時候也能成正統(tǒng)了?當著祖師爺?shù)拿婵刹桓蚁拐f八道。”
張霓風沒再回話,而是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連老高大哥也這么反感佛教,難道真的是同行出冤家?
張霓風看我不解,便在自己的手機上打出了一個字——佛。
他指著這個字對我解釋說“佛”字便是“人為為偽,人弗為佛”的意思,就是說凡是人為刻意去追求的,皆是偽真,相反順應天道不強求,便會進入佛性的境界。
“若是劉先生秉行佛性順應天道,涴口村又當如何?”他冷笑著對我說。
我想到結果,不由得一身冷汗。
他問我有沒有聽說過“亂世道下山,盛世佛斂財”這句話,我搖了搖頭說沒有。
然后他就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個古老的道觀,雖然處在山巒險阻之地,但其內(nèi)香火卻常年不斷,在周邊幾座城鎮(zhèn)也是頗負盛名,不過在這間道觀里,卻只有一個道士看管,諾大的道觀再無他人。
雖然觀中只有一人,但是院子依舊每日被打掃得干凈整潔,大殿也被擦拭地一塵不染,來往朝拜的信徒對此全都非常詫異,便去問這個道士原因。
這道士被人一問,彷佛勾起了傷心事一般,對信徒們說曾經(jīng)在這道觀里也是有很多師父、師兄的,大家每日在一起打掃院落、做早課、練功,一派欣欣向榮。
可后來日本鬼子打進了中國,把咱們的大好河山搞得烏煙瘴氣,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民不聊生。
道觀里的師父們當即決定率領所有徒弟下山打鬼子,當年一眾師兄弟之中唯有自己是十一二歲的年紀,因此師父便將他留在了觀里。
師父臨行前囑托自己好好地看護道觀,等把日本人打敗,收復了國土,大家自會凱旋歸來。
然而這一等就是幾十年,昔日下山抗日的師兄們再無一人歸還。
我聽得心里很激動,沒想到道教之中還有這樣的故事,。
“逢盛世苦修行,遇亂世濟蒼生,這是我爹教給我的,雖然老禿驢里也不乏有普濟蒼生之人,但是現(xiàn)如今的佛教,已經(jīng)大多是借佛之名,行斂財之實罷了。”他嘆了口氣,接著又悠悠地說道,“哎,其實現(xiàn)在道教騙子也不少。”
我沒想到道教與佛教之間有這么大的思想差異,不禁暗暗咋舌,在心里詛咒起那些坑蒙拐騙,勞民傷財之輩。
“別嘮嗑啦,先吃飯吧!”老高大哥的喊聲打斷了我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