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服飾到細(xì)節(jié)處都和科考隊老頭描述的一模一樣,這讓我不得不懷疑竄入?yún)擦掷锏娜司褪鞘撬?,但轉(zhuǎn)而一想,怎么可能會是他?絕對不是他,馬三爺沒有任何理由殺我,肯定只是衣服相像罷了。
不對,如果是衣服相似的話,那么科考隊老頭看見的人就不一定是馬三爺,畢竟他也沒看清那人長什么樣子,或許馬三爺是他人假扮的也說不準(zhǔn),更深一步推測,我們追到現(xiàn)在的人,不一定是馬三爺,而是個冒牌貨,可他為什么要冒充馬三爺?
小地主沒來過這邊,那沿途痕跡就是他為了引我過來故意留下,并且提前布下陷阱,伺機(jī)將我除掉。我今天才到這兒,和當(dāng)?shù)厝藷o仇無怨,為什么有人會想除掉我?
一時間我想到很多的問題,感覺自己隱隱卷入個漩渦當(dāng)中,這次伏殺就是個很明顯的前兆。馬士豪這時總算趕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問道:“你不待在火堆旁跑這兒作甚?害得俺還以為你被狼叼走了。”
暫且將這事放下,我沒好氣的罵道:“我他媽的還想問你,不好好守夜亂跑去哪了?喊了半天也沒個回音我還以為你被邪婆子迷了魂,到處鉆樹林找你。”
馬士豪神秘的笑了倆聲,說:“嘿嘿,你還別說,真被我撞見了,俺守夜的時候見到林子里飄過件紅衣服,于是悄悄咪咪的跟了上去,結(jié)果追了一路追丟了。還真刺激,以后吹牛逼都有資本。”
對方不止一個人?邪婆子也是人假扮的?聽他這么說,我頓時如此想到。不這樣的話他沒法引開馬士豪,沒法引開馬士豪就沒法將我引到這來,這是個連環(huán)套,哪步缺了都不成,或許山崖上的藤蔓就是被假邪婆子拿走的,為的就是斷掉后路,讓我倆從峽谷穿過去,一步步將我們引向圈套中。
這些都不重要,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我們追的可能不是真的馬三爺,而是個冒牌貨,還不知道他會將我們帶到哪去,人的名樹的影,佳木納小道能引得獵人恐懼絕不是無矢放的,鬼知道走下去能碰見什么。仔細(xì)回想了下午的情形,在一個叫狗蛋的年輕人說完后,馬士豪立馬帶著我進(jìn)了山,現(xiàn)在看來,很可能那個叫狗蛋的年輕人都被收買了。
見我發(fā)愣,馬士豪攬住我肩膀大笑道:“大兵,你該不會被嚇蒙了吧?這邊還算是外圍,野獸什么的不多,明天再翻過倆個山頭才算是深入了。”
我忽然發(fā)現(xiàn)小地主似乎對佳木納小道挺熟悉,便疑惑問了句:“小地主,你走過佳木納小道?看你對這條路有些熟悉???”
馬士豪用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眼光看向我,痛心的說:“能不熟悉嘛!小時候聽大人說的心里直癢癢,就經(jīng)常趁著俺姥爺不注意偷溜進(jìn)來,通常還沒走一半就被姥爺逮回去,最遠(yuǎn)的一次就到倆個山頭外,再往前俺也認(rèn)不得?,F(xiàn)在想想后怕的很,萬一出了點啥事,骨頭渣都找不見。”
“行吧,先回去,到地兒再說。”
在回去的路上,瞧見剛剛抖動的樹叢,我突然好奇起來剛剛是什么東西在動,于是就借著系鞋帶的空兒蹲下身體,倆眼瞥向樹叢內(nèi)部,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里面拴著幾根彈簧和一根透明細(xì)線,伸手扯了下細(xì)線,枝葉頓時搖晃了起來,和剛剛的情況一般無二。
好家伙,算的真周到!可以說是毫無遺漏,就連脫身的法子都想的如此精妙,輸?shù)貌辉?/p>
不用挨個查看,其他幾處晃動的樹叢肯定也是一樣原理,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將事情說出來,仔細(xì)斟酌了番,覺得還是沒必要,明天若還是沒追上,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倆人胡天海地的吹著牛逼往回走,還沒走到篝火堆,我突然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有人蹲在篝火邊,火光倒影出的巨大背影擋住了大半片叢林,馬士豪顯然也看見了,倆人相視一眼,抬起槍小心翼翼的包抄過去,就在這時,對方忽然開口說道:“你們倆個兔崽子還不給老子滾過來,追了大半夜總算把你們追上了。”
馬三爺?他怎么會在這里?
我想到了所有可能,但唯獨沒想到坐在篝火旁的是馬三爺,不過這下也能斷定,剛剛伏殺我的人不是馬三爺,因為我是走直線回來的,路上沒聽見老林子里有別的動靜,對方繞路不可能比我倆還快。
馬士豪愣了下,忙將槍背肩上跳了過去,嘴里大喊著:“俺的親姥爺啊,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追上了,您孫子總算不用給您老人家打棺材了。”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我睜大眼睛仔細(xì)看了下,確實是馬三爺無疑,不過服飾也和剛剛那人一模一樣,狗皮帽子軍大衣,最重要的是右腿上還有根紅繩,看到這我不禁又懷疑起來,剛剛那人到底是真是假,一個熟悉地形的老獵人想在樹林子里潛行不被發(fā)現(xiàn),似乎還真有可能。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追你追了一路,你現(xiàn)在給老子說你追的我?”馬三爺說著擼起了袖口,伸手便準(zhǔn)備揍小地主。
馬士豪繞著火堆走,不服氣看向他:“不成不成,俺聽狗蛋說你先進(jìn)山的,俺后來才進(jìn)山追你的,要是不中聽回去問狗蛋。”
“鼻涕娃說的?”
馬三爺似乎想起了什么,皺起眉頭坐回地上,好一陣的沒說話。
見他坐下了,馬士豪才靠近了低聲說:“姥爺,俺們路過五道口的時候還瞧見個人。”
馬三爺心不在焉的問了聲:“誰?”
“王基澄!想不到吧?”
聽到王基澄三字,馬三爺當(dāng)下瞪大了雙眼,用非??隙ǖ恼Z氣說道:“不可能!你眼瞎看錯了,他早死了二十年,不可能還活著。”
似是猜到了馬三爺反應(yīng),沒等他說完,馬士豪便拍著胸脯說:“錯不了,他手上的玉扳指俺認(rèn)識,皇帝老兒給他的,稀罕的很,屯里除了他沒別人有。”
馬三爺又愣了倆秒,而后拔高嗓門問:“當(dāng)真?”
“騙你生崽沒屁眼。”
我也是服了小地主,什么話都能說出口,對著姥爺用他玄孫發(fā)誓,長這么大頭次見這樣的。也就是馬三爺在想著王基澄的事,不然又得把小地主捶一頓。
馬三爺不開口,我和小地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時,就在我隱隱有些犯困時,馬三爺忽然將手伸進(jìn)軍大衣內(nèi)襯,摸索了幾下后掏出塊黑乎乎的東西放膝蓋上,我打量了眼,感覺像是塊鐵牌子。
“這是二十年前我在這條路的盡頭找見的鐵牌,它的主人是王基澄,我也有塊差不多的。”
說著他從脖子上取下塊東西,將倆樣?xùn)|西輕輕的放在一起,他沉默的看了會,面色雜然的說:“這倆張牌子是志愿部隊萬歲軍112師3團(tuán)一營的士兵牌,那時候一場戰(zhàn)斗下來,尸體還完好的沒幾具,有的被燒成焦炭,有的當(dāng)場被炸碎,為了讓兄弟們死后好回家,就商量做了個這東西。”
“當(dāng)時條件不好,我們就用軍刺把鐵皮桶切開,做成一個個銘牌,上面寫著每個人姓名,有時候東西還沒做完人就已經(jīng)死了,前前后后只做了幾百張,這倆張士兵牌應(yīng)該是僅剩的倆個。王基澄曾說過,除非他死了,不然士兵牌會一直帶身上,但……”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zhuǎn):“明天我要進(jìn)山,馬兒你想好了要跟?”
馬士豪忙答應(yīng)道:“那必須的!”
馬三爺點點頭,轉(zhuǎn)而將目光看向我:“你小子呢?我勸你不要跟我們一起,容易回不來,擱山里死了還沒人收尸。”
先不談剛剛對我下死手的人,就說我明天要是不去,小地主這貨回來能笑我后半輩子,而且,我也確實想知道對我下死手的人到底是誰?而能查到結(jié)果的唯一方法,只有繼續(xù)往前走。如果不是馬三爺,一切好說,若真的是他,那可就麻煩了。
沒等我說話,馬士豪搶先說:“他肯定要去,九十九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嗦?”
我跟著點點頭說:“三爺,帶我一個,剛好我也好奇的緊。”
馬三爺啞了啞口,最后小聲嘀咕了句:“都是愣頭青,放著好日子不過非得瞎折騰,早晚得蹦跶涼了。”
下半夜是我守夜,他倆人睡覺,馬三爺躺那一直睜著眼,開始我以為他沒睡,后來才記起聽小地主和我提過一句,有的老獵人晚上睡覺都會睜著眼,警惕性非常高,這次我算是見識到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馬三爺起身打醒睡得正死的小地主,說了些要注意的忌諱后,便帶著我倆往佳木納小道的深處走去。
原本我以為佳木納小道只是條不長的小路,等走了一天我才發(fā)現(xiàn),這條小道不僅長,而且還得經(jīng)過河流、斷崖、峭壁、途中還有條長滿野葡萄的峽谷。這還不夠,傍晚的時候馬三爺給我倆說,還得這么走一天才能到那地方。